無論方從哲和王象乾如何看待張寬，但是張寬現在面臨的問題卻讓張寬很是尷尬。

現在這個局面怎么辦？是仗著酒勁索性將鄭國舅給打一頓，然后自己亡命天涯？還是從此低頭向鄭國舅低頭服軟？

這兩種選擇張寬都不想選，在這個陌生世界亡命天涯？是在賭自己是否活得出長嗎？

可若是向鄭國舅服軟，看鄭國舅這個表情就知道鄭國舅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就在他在思考該怎么辦的時候，卻聽見鄧兵向自己詢問道。

“頭兒，現在怎么辦，請您示下！”

張寬現在恨不得活吞了鄧兵，這個老兵油子，若是他說話太沖，這一架還打不起來！

現在見事情鬧大了，知道叫自己頭兒了？你他娘的說話之前怎么不過過腦子？

可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收拾鄧兵的時候，要打要罵，等回去了再說，現在在外面，自己的體面還是要自己來掙的。

他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邁步走到樓梯口，沖著還在樓梯上站著的鄭國舅行了一禮。

“不知道是國舅爺當面，請國舅爺恕罪！”

鄭國舅本來見張寬上前，還有些害怕，聽講張寬這樣說，心中明白這是張寬在向自己服軟，頓時心中大定，冷哼一聲。

“你還知道我是國舅爺？”

張寬笑著說道：“國舅爺說笑了，下官豈能不認識國舅爺呢？”

鄭國泰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被張寬強先一步。

“國舅爺，今天這事是個誤會，還請國舅爺不要往心里去。”

鄭國泰聞聽此言，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好家伙，你這小子打了我的人，然后跟我說是誤會？

“呸！你是個什么東西，敢跟我說誤會？”

鄭國泰一口唾沫就差點吐在張寬的臉上，好在張寬向左移動了一下，鄭國泰的這口唾沫才沒吐中張寬。

鄭國泰吐沫沒有吐在張寬臉上，卻又伸出手向張寬指著說道。

“別以為你們穿著錦衣衛的這身飛魚服就如何，我告訴你們，我妹妹是貴妃，明日我就進宮，讓我妹妹將你們全都賜死！”

張寬聞言，雙手一攤：“鄭國舅，那你這就是不想談咯？”

鄭國泰冷笑一聲：“你們什么身份，還想跟我談條件？”

“行！”張寬二話不說，一轉身看向自己的這些錦衣衛。

他也知道今天跟鄭國泰鬧出的這件事，也是自己這些手底下人給自己出的難題，若是自己今天能夠保住他們，那日后自己想要指揮這些人，那就是很輕松的事。

可若是自己解決不了今天的事，那日后這些錦衣衛中的兵痞就更加不會把自己當回事，指不定還會怎么給自己下絆子。

“各位兄弟，既然鄭國舅說了，不愿意跟我們談，我們這些錦衣衛自然也不能跟國舅爺談條件，只不過，魚死尚且網破，既然國舅爺不愿意放過我們，那索性今日就打死他，也不枉在這世間走上這么一遭！”

鄧兵第一個響應，高舉著剛才從鄭國泰下人手里搶來的棍子，高聲叫道：“打了那就打了，聽百戶大人的！”

他這一響應不要緊，所有錦衣衛在酒精的作用下，頓時叫囂起來，紛紛叫嚷著要打殺了鄭國舅。

這一幕看的王象乾眉頭緊皺，趕緊對方從哲說道：“閣老，咱們就不管管？總不能就這樣看著這些兵痞將鄭國舅給打死吧？”

他雖然一直在向東林黨靠，可東林黨卻一直不認可他，就是因為覺得他沒有大是大非，總是站在鄭貴妃那頭。

可是東林黨人卻不知道，對于王象乾來說，此時的朝堂一動不如不一經，朝堂上已經經不起黨爭權斗，特別是薊遼這些地方，朝堂上的每一次震動都會對九邊造成不好的影響。

不過從王象乾內心來說，雖然對太子還是福王誰來當這個太子，他并不在意，卻在意這些事情會不會引發朝堂震動。

方從哲卻呵呵輕笑了兩聲：“子廓，不要擔心，你不要看這個張寬只是一個粗人，其實此人粗中有細，最擅長死中求活，當日，他手持木梃入宮，不是照樣活了下來？他可沒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你且看下去就知道了。”

王象乾這才耐著性子繼續看了下去。

卻聽見張寬一扭頭看向鄭國泰，并且還沖著鄭國泰抱拳拱手。

“國舅爺，兄弟們都是粗人，你若真要伺機報復，那兄弟們還不如今晚就痛快痛快！只不過，我卻有一番心腹話，要對國舅爺言講，還請國舅爺借一步說話。”

鄭國泰剛才在這些錦衣衛叫喊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喪了膽，他其實就是一個紈绔性子，這些日子的跋扈，也不過就是因為自己有個貴妃姐姐才給慣出來的。

真到了生死抉擇的時候，他的膽子甚至還不如普通人。

見到張寬要借一步說話，鄭國泰自然不會放棄這個臺階，于是還有些嫌棄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聽聽你到底要說些什么！”

張寬一聽，臉上露出笑容，趕緊上樓兩步，來到鄭國泰的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也不知道張寬跟鄭國泰到底說了什么，只看見鄭國泰的臉色隨著張寬的話語陰晴不定，似乎還在跟張寬確認一些情況。

這一幕到讓王象乾覺得有些詫異，低聲向身邊的方從哲問道。

“閣老，你估計這個張寬會對鄭國舅說些什么？”

方從哲微笑著說道：“還能說些什么，無非是將宮中這幾日發生的事告訴鄭國舅而已，這份人情一賣，咱們這位國舅爺想不領情都不行，我猜下一步，這位國舅爺就會表示一下，然后離開。”

果然，等到張寬說完之后，鄭國舅卻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張寬也不愿意跟這位鄭國舅多說，直接抱拳拱手：“國舅爺，今日之事，純屬就是一場誤會，打傷貴屬的醫藥費，我會想辦法湊出來，送到府上去，國舅爺，這個時候，你可不能讓那些御史言官抓住把柄，卻害了宮里的貴妃娘娘！”

鄭國泰思索了片刻，雖然覺得張寬對他說的那些話有些匪夷所思，卻也明白，這些事情，其實自己明日派人去宮里一打聽就能打聽的出來，張寬也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用這樣的理由來蒙騙自己。

鄭國泰長嘆了一口氣，沖著張寬抱拳拱手，一句話也沒有說，從樓梯上下去，匆匆離去。

而張寬心中卻松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闖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