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希望,才是這個世上最恐怖的東西
- 繼承圖書館:開局贈書王陽明
- 作家ecFUDS
- 2018字
- 2023-12-16 19:55:35
此時紛擾喧囂的議論中,因為這位老實的中年人而噤聲。
他們不關(guān)心孩子因為讀書后,能不能將來去那繁華的大城里當大官,自己也能去那里當上老太爺。
他們只關(guān)心這莊稼地里的一年四季收成,來年是否會比今年更好。
倒不是他們沒有什么野心,只愿意躬身于田畝之間。
而是他們窮苦的生活,打消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們寧愿相信有一日泥塑的神像會顯靈,也不相信自己有一日也能過上,綾羅綢緞、錦衣玉食的日子。
自古鐘鳴鼎食之家,無數(shù)代之積累根本無法實現(xiàn)。
于是有一個人聲音響起,緊接著就是數(shù)十道,百道的聲音響了起來。
振聾發(fā)聵,在蘇秦的耳中不是紛擾的嘈雜聲,而是金玉玉振震撼著此刻他的內(nèi)心。
這一幕給予田宜的震撼,如觀望一座高山,原來他的身影并不高大,只是不知在何時,心里落了一顆種子,讓他覺得這道身影可以如此的高大。
孺慕,尊崇?亦或是情竇初開時,少女懷春的心意?
不過在此刻田宜也不清楚,因為她的心里如翻江倒海般的洶涌,大腦之中只有這位蘇先生的余音不斷的環(huán)繞著。
蘇秦頓了頓聲,面對著如此多雙眼神方才開口道:“我們這片土地孕育著的稻種黍谷,這是我們生存的寄托,這才是真正的大學問,我自然是愿意去教的!”
他沒有去說一些大道理,也沒有引經(jīng)據(jù)典的搬出,說出《呂氏春秋·任地》、《氾勝之書》和《陳旉農(nóng)書》這些農(nóng)學著作,來為自己的話立根本。
因為他面前的都是整日黃土白日的農(nóng)民,而不是站在高堂,與他“高談闊論”的讀書人。
他不需要同這些普通百姓辯經(jīng),所謂的降維打擊,聽入他們耳中也就成了之乎者也的無用之言。
只有談及了切身的利益,方才能夠觸動他們的內(nèi)心。
倒不是在蘇秦的心目中,這些人都是貪圖利益的人,反之他十分的理解。
他們首先是要活下去,其他的都暫且不論!
普篤慕的父親臉上有些熏紅,倒不是太陽的曝曬,而是剛剛飲酒后的結(jié)果。
酒那可是奢侈品,這個同樣黝黑,身材卻有些壯碩的漢子,依在田埂著笑著。
身邊的有些人同他說著:“馬桑木,你將普篤慕送到學堂里去和先生學幾年的學問,將來也是一把種田好手,將來也能為他尋一個好婆娘!”
“不然你這幅樣子,誰家好姑娘愿意嫁過來!”
普篤慕看起來只有一些九歲大孩子的身形,實際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十一歲了。
這是常年的勞作,加上營養(yǎng)不良所導致的結(jié)果。
不過原本麻木的眼神,此刻卻希冀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希望能夠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應(yīng)的結(jié)果,可是這個世上希望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因為給人虛無縹緲的希冀,然后帶著結(jié)果信念的轟塌。
那倚在田壩上的那黝黑漢子,眼神都有些醺醺然。
沒有回答那村民的話,而是用滿不在意的語氣說:“普篤慕走了,這地里的田怎么辦,以后我們吃什么?”
這個時候剛剛拉著普篤慕過來的那彝族婦人,此刻卻沉悶著臉。
在他話說出口后,方才說道:“馬桑木,你失去了一雙手,我體諒你理解你,我甚至讓僅僅九歲多的普篤慕下地干活。”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覺得普篤慕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他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血肉,可是你不要忘了,他也是你的親身孩子,這天底下不疼愛孩子的父母,死了也要被上天星神所憎惡的!”
阿桑木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在幾年前他還是一個英勇的漢子,有不錯的武藝,還有一手不錯的箭術(shù),愛護妻女。
可一切的轉(zhuǎn)機也是來自一批劫掠村莊的匪徒,阿桑木箭矢用完了,于是拔出腰間的彎刀與對方廝殺。
可是對方一刀砍到了他的手筋,自此之后那只手再也不能挽弓拉箭。
他開始變得意志消沉,變得頹廢了起來,從一個英勇善戰(zhàn)的勇士,變成了一個酗酒沉淪的廢物。
妻子明白他心里的苦楚,所以體諒他,這些年自己和孩子擔起了這個家。
可是在阿桑木口中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徹底無法忍受了,原來心里丈夫的形象也煙消云散了。
所有的體諒在此刻都化作了埋怨,還有對自己孩子普篤慕的心疼。
而這個同兒子身形消瘦不同,顯得有些壯碩的孩子,此刻竟然的怔怔地在原地。
他也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不過旋即就惱羞成怒竟然舉起了手。
作勢就要打,手已經(jīng)高高揚起,而婦人也沒有躲閃閉眼站在原地。
而這個一向不怎么言語,木訥呆板的普篤慕竟然從田埂上跳到水田里。
速度之快讓周圍的人都未反應(yīng)過來,竟然用力將自己的父親給推倒了。
地里泥濘身子本就不穩(wěn),加上普篤慕經(jīng)常干農(nóng)活,力氣可一點也不小。
而阿桑木卻這些年里荒廢了身子,一時不察竟然直接被推倒,整個人倒進了泥濘的田地里。
身上也被水田里的泥土糊了一身,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此刻的普篤慕眼里的木訥消失了,像是一只兇狠的幼狼一樣,死死的將母親護在自己身后。
明明他的身子也不過到女人的脖頸處,而阿桑木卻是更加氣憤了。
周圍人的目光更加點燃了心中的怒火,這些年的消沉,讓他變得更加急躁易怒。
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出手,田宜就不過數(shù)步,拉近距離后一腳踢在了阿桑木的胸口。
看到田宜的那一刻他慫了,當年同那些山匪打斗,田宜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
武藝高強他根本不敢惹,所以即使心中滿腔怒火,也只能壓在心底。
田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他,說道:“阿桑木,我以為你只是從勇猛的狼變成了孱弱的羊,可是沒有想到卻是變得和鬣狗一樣,讓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