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約莫過去一刻鐘，剛開始也只有三兩名弟子回應。

但到后面，弟子們的熱情開始被逐漸點燃，回答也變得踴躍起來，內容也不在局限于表面，開始逐步挖掘更深層次的內容。

姜思潮仍是一副奧妙深藏的表情。

表面雖依舊波瀾不驚，實則內心也暗暗為云劍峰弟子的劍道修養，感到贊嘆。

實際上，“劍法核心”這個問題完全就是他信口胡謅出來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無論前世，亦或是今生，他對“講課”這件事的熟練度，從來都是零，不說自己講課了，聽課都有好幾年沒認真聽了。

因此，他本想著先聽一聽師兄們的見解，然后自己再“推陳出新”，以此進行一番二次創作。

憑借著前世那么多修仙小說，姜思潮自認為可以編出一套，玄之又玄，奧妙頗深的解釋。

然后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理解得了，很好，天才！

理解不了，可惜，繼續努力。

他是這么想的，并打算付諸行動。

可沒料到，隨著弟子們的探討越發深入，他忽的感覺到此方空氣中，突然多出一股股奇異的氣息。

它們形態各異，顏色不一；或呈現卷曲的波浪狀、或是細長的繩索狀、亦或是扭曲的麻花狀……

它們虛幻且縹緲，如同空氣中的一道道浮萍，每當姜思潮想要注目觀看時，它們又會突然消失掉，很是奇怪。

忽然，正當他疑惑之時，那一道道奇異氣息竟全部涌入他的體內，他只感覺腦子嗡的一下。

旋即，一股溫暖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倍感舒適。

是……經驗！？

姜思潮震驚了。

……

遠方，太微峰，觀天樓。

乾行尊者站在窗前眺望，身側，鳳長歌迎風傲立，身軀筆直。

二人就這么靜靜的站著，一言不發，目光卻齊齊望向一處地方。

半晌，乾行尊者開口：“看到了嗎？”

鳳長歌瞇了瞇眼，過了片刻，收回目光。

他伸手取出眼鏡帶上，語氣平淡如水：

“很濃郁的氣運，甚至調動起了幾分生民愿力。”

說罷，頓了頓，又補充道：“誰在那？在做什么？”

乾行尊者笑了笑，目光深邃似看破無盡虛空：“你知道的。”

又裝謎語人……鳳長歌腹誹一句。

……

居然是經驗……我開壇講法，居然會獲得經驗？！

姜思潮呼吸微微顫動。

可不是只有斬妖才能得到經驗嗎？為何開壇講法也可以？

……還是說，兩者之間有什么共同點？

可……哪里來的共同點？云劍峰弟子不可能是妖，難不成是講法的原因，那以后要不要找機會，抓幾只妖物來講法實驗一下？

對了，用樹精怪不就可以了？

嘶……不行不行，它們智商不達標，可能會影響效果……

短短數秒時間，姜思潮腦海中就已經閃過不知多少畫面，但坐在他下首的弟子們卻渾然不知，還以為他是被某人的回答觸動了，紛紛急聲問道：

“姜師兄，我們討論的是否正確，這劍法的核心究竟是什么，你趕快說吧！”

姜思潮對外界聲音恍然不覺，此刻他正看著自己的等級光幕，雙眼怔怔出神——

【等級】：二十四級。

……

等級居然直接來到了二十四級……這怎么可能。

等級越往后越難提升，如今哪怕是四階妖獸，對等級的提升實則也非常有限，到了這個階段，快速升級是不可能的了。

可現在，他一口氣升了兩級。

因為講法嗎？

不！講法只不過是一個途徑，真正讓我經驗暴漲的，是剛剛的那些古怪的氣息。

姜思潮暗暗篤定這個觀點。

可剛剛的古怪氣息究竟是什么，又是因何產生的呢……

“姜師兄？姜師兄！？”

石階上，弟子們喊聲將姜思潮拉回現實。

姜思潮環視眾人一眼，看到他們充滿希冀的目光，與神色。

他心念一動，忽然間明白了，他明白剛剛那古怪氣息是什么了！

“大家說的都有些道理，但是還并不完整。”

姜思潮輕笑了聲，旋即伸手向桌案上的那把劍。

“劍并非是單一的，劍可以是多樣的，它可以長可以短、可以寬可以窄、可以硬也可以軟……同樣的，正是因為這些不確定因素，也造就了當今修行界，如百花齊放般的劍法。”

“剛剛有師兄說，劍法核心是速度。這的確是對的。”

聞言，最開始回答的那名弟子得意一笑，緩緩挺直了腰板。

姜思潮看了他一眼，又忽然道：

“對，但也不完全對，速度固然重要，但終究拘泥于某幾樣劍法。有的劍法追求靈巧多變，速度自然就是核心，而有的劍法追求大開大合，講究以力破敵，那么它的核心還會是速度嗎？”

此言一出，眾天才弟子無不噤聲，紛紛皺眉思索。

“說的好啊！”

二長老神采奕奕，蒼老眸子閃爍著亮光。

“不愧是有大天賦者，這番理論我曾在《劍道真解》中見過類似的，但遠沒有此刻詳細。”

“別吵，聽他講完！”

八長老突然低喝一句，雙目灼灼，直勾勾盯著姜思潮的方向。

“姜師兄，如你所言，劍法核心應該是多變的，不拘泥于一套框架的嗎？”

姜思潮淡然一笑，不做回答。

他舉起手中長劍，聲音清朗如晚秋微風，給人一種涼絲絲的愜意感。

“劍法的核心，是變化，亦可稱之為——隨心。”

隨心？

眾人紛紛不解。

姜思潮也不解釋，而是單手催動真氣，從指尖緩緩鉆出數道真氣絲線。

真氣絲線互相纏繞，迅速卷起桌案上的長劍，順著如洗云天快速飛掠。

劍光所過之處，云層盡皆崩散消弭。

御劍術！

“厲害！”

眾弟子發自真心的贊揚，可是……御劍術與劍法核心有什么關系？

還是不懂。

“還沒完。”姜思潮輕笑一聲，只見他單手掐訣，半空中的飛劍登時嗡鳴震顫，劍身有奪目光華流轉；

不過眨眼間，便已從剛剛的一把飛劍，變換成了數十把飛劍，周身縈繞劍光，氣勢磅礴，威壓駭人！

這是……百劍朝宗！？

“不，不是百劍朝宗，百劍朝宗沒有這么靈活。”

一位飽讀劍經的弟子聲音輕顫。

忽的，他目光微微凝滯，死死的注視著空中那數十道劍氣，旋即又回想起姜思潮說過的話：

“劍法的核心，是變化，亦可稱之為——隨心。”

變化！隨心！

那名弟子難掩激動，可還不等他開口，一道黑色身體倏然出現在他眼前，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