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區(qū),運河邊,路燈橙色的光暈透過樹梢,把斑駁的光影灑在一條沒什么行人的行人道上。
一輛重型巡航踏板摩托車,閃著炫酷的流光跑馬燈,在靜謐的街道上呼嘯而過……
一輛貼著六合幫標志的黑色轎車緊隨其后,車頂上反綁著一個女孩子,不停地發(fā)出凄厲的叫聲:“啊……停車啊!停車啊!放我下來!啊!”
一直開到運河邊一處沒什么人跡的荒廢碼頭上,幾人才把捆在車頂?shù)男欧畔聛恚嵉膲男χ阉龂 ?
“完蛋了,完蛋了……這下真的要被糟蹋了!”小滬婆驚恐的捂著衣領(lǐng)往后退,可是身后就是濤濤運河,從這里掉下去,她可爬不上來。
“你……你們想干嘛!我……我大哥知道你們搞我,一定把你們砍成一百段!”
“干嘛?是你偷我的車喲!你大哥要知道也是先把你砍成一百段吧?”
“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車,人家急著用錢嘛,大家都是出來混的,江湖救急嘛,我媽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情急之下,小滬婆說話居然也不結(jié)巴了。
“爸是個爛賭鬼,輸了錢就跑去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跑回來打我媽,媽撿垃圾把我養(yǎng)大,弟弟最懂事年年都考第一名,拿不出學(xué)費,校長不讓他進教室……”徐俠落壞笑著搶先說道。
“唉?我還沒說弟弟這一段呢?你怎么知道的?”小滬婆一臉茫然。
“66號和99號都已經(jīng)說過啦!”徐俠落壞笑到。
“救命啊!”
見糊弄不過去,小滬婆只好大聲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六合幫眾人見狀紛紛幫著一起喊。
“嘿嘿嘿,這碼頭早就廢了,沒人來啦,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的!”徐俠落挑釁到。
“那你究竟想怎么樣啊!車子我已經(jīng)還給你啦,我又沒有弄壞!”事已至此,小滬婆自暴自棄,嚇得腳軟站不起來,全身上下只剩嘴硬。
“車子是沒有壞,不過咱們之間有一筆舊賬,是不是該算一算了?我記得某人曾說過,等我成了大佬,啃我的腳丫子啊!”
徐俠落壞笑著脫下鞋子,腳上幾天沒換過的襪子冒著熱乎氣兒,聞著一陣酸爽。
看的小滬婆幾乎要嘔吐出來。
徐俠落一招手,傻春、林三二人顛顛的報過來一大堆打包的保溫盒,里面全是路上買的醬豬蹄。
“我的腳丫子,是不能給你啃啦,不過豬的腳丫子,還是可以的,你把這些醬豬蹄都吃掉,我們就兩清啦,如果你吃不完的話……桀桀桀!”
……
十五分鐘后,京杭大運河邊,廢棄碼頭上。
“嗚嗚嗚……嗝……嗚嗚嗚……嗝……”
小滬婆坐在地上生無可戀,機械的往嘴里塞著醬豬蹄,啃的滿手滿臉都是醬油漬,也顧不得擦,一邊哭,一邊啃,時不時還打一下嗝。
一直啃到第五只豬蹄,那醬豬蹄又咸又膩,噎的小滬婆直干嘔,眾人這才心滿意足、得意洋洋的駕車離去,將小滬婆一個人和一地豬骨頭丟在廢棄碼頭上。
恨恨地將啃到一半的醬豬蹄丟進運河,溫雪宜站在廢棄碼頭上對著遠去的車尾燈,破口大罵、無能狂怒:“徐!俠!落!儂喋扎赤佬、港卵、小癟三……吾冊那娘額比!嗚嗚……”
被她隨意丟棄的醬豬蹄,落入大運河中,在水面上砸出了一絲漣漪……
……
江都縣富陽邨的街坊們發(fā)現(xiàn)一件新奇事:那家一項生意興隆的富陽茶社,今天沒有營業(yè)。
這家富陽茶社的燙干絲可是江都一絕,附近街坊每天都會起大早來排隊,買上一碟充當早飯。
此時茶社里面的大門倒是敞開著,外面的卷簾閘門卻只拉起了一半,看樣子是不做生意了。
有好奇心重的,彎下身子往里面瞧上一眼,結(jié)果被里面一群兇神惡煞、手執(zhí)兵刃的江湖中人,怒目而視的瞪過來,嚇得當場趴在地上,爬起來立馬是有多遠,跑多遠。
富陽茶社里,烈火哥看著面前桌上剛沏好的一壺碧螺春,感覺有些頭疼。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后悔,當初罩著身邊這個女人的決定了……誰曉得她會跑去招惹六合幫?
曾今的他身為陽稚門少門主,揚州城里不好說,但在江都地界上可以說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還不至于怵了六合幫。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自從他爹陽稚門老掌門暴斃,陽稚門中沒有武師境界的高手坐鎮(zhèn),在道上混,說話也沒有以前硬氣。
他自己一個二世祖不過區(qū)區(qū)大成境界的武徒,要和六合幫的堂主硬碰硬,他還真有些發(fā)怵……
但是既然收了人家拜碼頭的紅包,出了事怎么能不出來罩著,總得去走個過場,否則他烈火哥以后還怎么在道上混。
他瞥了一眼,坐在旁邊氣鼓鼓的女人。
咦,之前怎么沒留意,倒是還有幾分姿色……
“嘩啦,嘩啦……”
正在此時,三個穿著六合幫袍子的年輕人,掀起卷簾閘門大搖大擺的從外面走進來,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囂張的小黃毛,走過來抽出一把椅子在烈火哥面前坐下:“喲,烈火哥,到的這么早,讓你們久等了哈,不好意思!”
小滬婆溫雪宜立刻氣鼓鼓的指著黃毛沖烈火哥嚷嚷到:“烈……烈火哥,就……就是他,他冒充你來搞我!”
烈火哥瞪了小滬婆一眼:談判的時候大哥還沒開口,底下的人就自己竄出來,這樣沒規(guī)矩的舉動讓他很沒面子。
扭過臉來,裝作若無其事的和小黃毛打招呼道:“徐副堂主是吧,無所謂,這家茶社的白糖糕很不錯,我本身也經(jīng)常過來吃,沒什么早不早的。”
說著將一籠剛出爐的豬油白糖糕推到徐俠落面前。
面對這個身著黑色金文紋大氅,一臉陰沉肅殺之氣的中年男人,小黃毛表面上笑嘻嘻、云淡風(fēng)輕模樣,然而內(nèi)心其實慌得一逼。
堂主大師兄這幾天在總舵忙活,也沒空出面,他只好自己頂上。
這還是出道以來第一次和人談判,來之前倒是做了很多功課,惡補了一些武林禁忌常識。
可是那些山經(jīng)海典又哪里是一兩天能用熟練的,只好橫下一條談不攏就打一場的心,硬著頭皮過來。
瞧著推到面前的,一籠熱氣騰騰地白糖糕,他也不知道有什么講究,拿起一旁烏木筷子就去夾。
沒碰到白糖糕,卻又烈火哥攔下,見他冷笑著說道:“徐副堂主不打一聲招呼,就把伸過來撈食不合適吧?”說著手腕用力,翻手一掌就要打落徐俠落手中的筷子。
小黃毛這才意識到,對方這是在與自己切磋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