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燒烤攤位上又多了一副碗筷。
令狐盈中午在六合幫的宴會上吃的還沒消化,現在沒什么食欲,就拿著一雙一次性筷子無聊的夾著花生米,對徐俠落說道:“真搞不懂,我都說了六合幫沒幾個好人,你怎么不考慮一下別的門派,就算丐幫不行,白鶴寺也不錯,雖然門派傳承的內功心法僅是黃品上階,但是也有一門武技是劍法,其實更合適你。”
放下小龍蝦,咂了咂手指頭,徐俠落很是騷包的用小拇指撩了一下染黃的劉海:“頭可斷,發型不能亂,白鶴寺得剃光頭!”
“白鶴寺有俗家弟子的好吧!”令狐盈氣急敗壞,這人怎么沒個正經時候。
“那我也不樂意,那幫禿驢也不是啥好東西,是吧,春兒?”
徐俠落“啵……”的擰開一瓶鹽汽水,遞給辣的直嘬牙花子的傻春兒。
接過鹽汽水,咕嘟咕嘟冒兩口,傻春兒學著汪老夫子那老氣橫秋的模樣,裝腔作勢說到:“人心叵測、江湖險……嗝……惡。”
四個人的慶祝宴一直持續到華燈初上,消滅掉五斤小龍蝦,五十多串羊肉,二十多串里脊,五串烤雞翅膀之后,滿嘴流油的四人才心滿意足的離開燒烤攤。
徐俠落和令狐盈推著各自的腳踏車,林、趙二人邁著或長或短的兩條腿。
回家的路上四人討論著江湖、討論著未來、以及所有他們感興趣的話題……
時間在快樂的氛圍中總是流逝的特別快,四個人很快又走到分道揚鑣的十字路口前。
令狐盈突然停下腳步,仿佛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推著腳踏車快步追到徐俠落三人面前停下。
吱……
連忙扶穩腳踏車、徐俠落駐在原地,和林、趙二人一起愣愣地看著令狐盈,不曉得這個女人又要耍什么花樣。
“你要干嘛?”徐俠落不明所以的問到。
令狐盈,此刻臉紅的像個番茄。
她毅然決然的看了一眼徐俠落三人,默不作聲低下頭,伸手揪住褲腿往上一拽,露出白色運動鞋襪和藍色校服褲子之間一截小腿。
一抹黑色轉瞬即逝……
好像銷毀賊贓一樣,飛快拉下褲腳,騎上腳踏車逃也似飛馳而去……
行云流水、干凈利索,少女全程一言不發,只留下三個少年在十字路口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林景秀:“俠落,剛才那是黑絲……吧?”
趙磊春:“俠落,我不是在做夢……吧?”
徐俠落:“臥槽,流弊!”
……
令狐盈把腳踏車踩的飛快,鏈條與軸承間摩擦出火星來。
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那么瘋狂的舉動,腦袋里亂得像一團漿糊,只想盡快逃離所有人的視線,回家把腳上那雙奇怪的東西脫下來銷毀掉。
吱……
腳踏車停在樓下,正是下班回家高峰,電梯口已經等著許多鄰居。
“盈盈啊,放學啦!”
“盈盈啊,今天放學有點晚啊!”
“王伯好!張嬸好!”
令狐盈努力平復著心情,和街坊鄰居一一打了招呼,紅著臉把腳踏車停到一旁樓道下的空處,正好趕上電梯下來。
“盈盈,進來呀,這兒還有一塊地方呢!”
張嬸熱情的攔住電梯門,招手讓令狐盈趕快進去。
她只得快步走進去,努力把身體縮到一個角落里,唯恐讓鄰居發現自己的異常,忍不住時不時的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小腿,是否露出破綻。
今天電梯爬升的特別慢,轎廂里很悶、很熱,鄰居的竊竊私語,總像是在討論和自己有關的事情。
好不容易挨到,電梯停靠在五樓,令狐盈飛快從電梯里跳出來,開門回家卻瞧見屋里意外的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母親張婉華,另一個竟然是……
“幫主!”
“你回來啦!”母親如往常一般站起身來。
澹臺澶淵見狀也禮貌的站起身來,和令狐盈打了聲招呼,又回過頭微笑著對張婉華說到:“來龍去脈已向夫人告知,如果夫人想起什么干系重大之事,還請立刻告知弊幫。”
張婉華嘆息一聲:“那年月兵荒馬亂的,很多事情我也記得不太清楚了,更不知道汪老幫主為何……唉,或許其中另有些曲折誤會吧。小女能入貴幫,委實榮幸,以后還煩請幫主多多關照。”
“那是自然,丐幫結義本就是為了互相幫扶、共御外辱。”
澹臺澶淵點點頭,又對令狐盈說到:“你好好休整一下,幫中有些雜事需要我去處理。”
“你今晚收拾一下,明早來六合幫找我,我帶你先回一趟岳陽。別的不必擔心,只是岳陽、揚州相隔千里,你以后可能無法經常回來,多做些準備。”
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母女二人。
澹臺澶淵奉先師遺命,親手誅殺張婉華。
但他盤桓數日,斷定這婦人絕非大奸大惡之人,不肯濫殺無辜,又因為幫中另有要事發生不得不回去處理。
臨走前索性登門拜訪,開誠布公將來龍去脈講述一番。
可張婉華聽完事情緣由,驚愕之余也是一臉莫名。
她只說自己出身北方一行醫世家,自幼習得醫術,豆蔻之年便隨家中女性長輩給鄉下婦人接生。
二十年前遭遇戰亂,被滿金韃子擄掠去關押了一段日子。
恰逢,某夜有武林高手夜襲韃子,營救被擄掠來的婦女。
她趁亂也逃了出來,一路顛沛流離,輾轉南下到了揚州、嫁人生子、行醫接生,生平極少涉及江湖之事,更從未有過大奸大惡之舉,也不知為何會招致丐幫幫主親自追殺。
張婉華敘述回憶之時,澹臺澶淵全程端詳其神色,毫無作為跡象,也只得作罷。
“難道是上一代人的積年累怨,遷怒至今?便是前人做了再大的惡事,也不該牽連無辜后輩,況且這婦人行醫濟世、一生行善積德,留她一命,權且為先人贖罪,也很合情理。”
“又何況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能惹出什么禍端,若日后真有不得不殺的理由,我再取她性命也不遲。”
澹臺澶淵冥思苦想,最終也只得出這般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