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到處布滿凌亂的痕跡，這里顯然有過激烈戰斗，可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頭領，這里十分詭異，敵方似乎對我們了如指掌，還是先撤離此地再作打算吧。”

“是啊頭領，敵暗我明，對方顯然有備而來，我們若貿然行事，極有可能陷入圈套。”

頭領這時猶豫不決，道理他都懂，可是沒有探明敵情，就這樣無功而返，巡防衛意義何在？返回暴雪城，又該如何向沈將軍解釋？難道說是屬下無能，對敵情一無所知，還死了幾個弟兄，這讓自己顏面何存？

他掃視眾人，最后看向齊凡，妥協地嘆了口氣。“我們先回礦區，然后整裝折返暴雪城。”

正當大家調轉方向時，雪貍獸忽然焦躁地難以控制，對著前方齜牙咧嘴，它們開始畏怯，開始顫抖，甚至慢慢后退。

巡防衛進入警戒，邊安撫騎獸，邊注視前方，心情凝重到極點，仿佛在那黑暗深淵，似乎隱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

頭領解開油燈，除去護罩，用力拋向前方，油燈落在雪地，忽地燃燒起來。

而眼前，可怕的一幕出現了，那里盡是密密麻麻的珠光反射，無數雙眼睛正盯視著巡防衛這邊，仿佛射穿所有人的心房。

他們觸目驚心，終于看清敵方真面目，那是無盡的殺戮，邪惡的力量，死亡的氣息，此刻，恐懼在每人身體蔓延。

頭領已然意識到這些生靈，正是傳說中的暗魔族，這些上古物種竟然真的存在，面對眼前困境，他不得不當機立斷。

“弟兄們，眼前這些是暗魔生靈，它們非我族類，如今再次出現，大陸必有浩劫，我們要盡快把消息帶回暴雪城，現在往東繞道突圍，全力撤退。”

頭領話音剛落，所有人開始行動起來，駕馭雪貍獸往東邊進發，那里地勢好走，只要經過礦區，便能直路南下。

大家沒有重裝在身，急行軍尤為迅猛，齊凡緊跟頭領身后，臨陣發揮駕馭技巧，竟不輸任何巡防衛，加上他那副小身板，大大減輕雪貍負重，因此在眾獸中，他的騎獸更為迅捷。

二十人擺開“V”字陣形，馭獸疾馳，燈塔是他們的坐標，每人都能感受到就在身后，有如千軍萬馬在奔騰。

“啊……。”

隨著一聲慘叫，很快有人殞命于此。

雪貍獸竭盡全力，可還是有落后者，后面再次傳來兩聲慘叫，但頭領無暇多顧，他唯一念頭，就是盡快趕到燈塔那邊。

在失去五名巡防衛后，他們終于到達塔下。

頭領忽然停下，眾人也跟著停下，他向齊凡投去微笑。

“孩子，你已經是一名戰士了，如今大敵當前，我現在正式命令你，趕快騎獸南下，將這里的情況稟報沈將軍，能否做到？”

齊凡堅定地點頭。“屬下領命。”

“好，很好，你很英勇，是個出色獸騎手，記住，千萬不要回頭，勇往直前，完成自己的使命。”

“頭領……。”齊凡還想說點什么，可是被頭領制止了。

“時間緊迫，快走吧。”頭領語氣溫和，依舊笑著。

齊凡知道事情嚴重性，頭領是在用微笑跟自己道別，他沒再遲疑，駕馭雪貍獸飛奔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頭領目送齊凡離去，然后迅速落地，很快從燈塔儲油庫搬出一桶油料，沿著雪地灑了一段距離。

眾人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他們都是軍旅出身，如今大敵當前，惟有拋頭顱、灑熱血，只為那孩子爭取更多有利時間。

頭領做完這些，將木桶扔到一邊，他拿起火把，迅速躍上騎獸，目光深深掃過眾人，在他眼里，這些巡防衛都是自己屬下，如今要帶領大家沖鋒陷陣，此去不回，同生共死。

就在此刻，前方傳來沙沙聲響，那是踏雪的聲音，借助燈塔火光，暗魔生靈終于現身，它們距離巡防衛不到百米停下，領頭那個看著讓人攝魂可怕，身邊還跟著一頭兇神惡煞的魔獸。

“弟兄們，我很榮幸，能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戰，死亡并不可怕，無非就是痛苦瞬間，即便靈魂脫離肉體，我們也要為百越而戰。”頭領放聲吶喊，以鼓士氣。

“為百越而戰，為百越而戰……。”眾人同樣視死如歸，高聲吶喊。

“弟兄們，拔出刀劍。”頭領下令。

所有人紛紛亮出刀劍。

“列陣。”

火把掉落，火焰燃燒，沿著雪地朝燈塔蔓延。

“弟兄們，沖鋒。”

“殺，殺，殺……。”

“轟隆……。”

隨著一聲巨響，火光沖天而起，燈塔倒下，形成一堵火墻，既阻擋敵方前路，也封死巡防衛后路。

齊凡銘記頭領教言，他沒有回頭，毅然勇往直前，直至此刻，終于按耐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此刻，齊凡想起過往，在軍營那時，頭領總是對自己頗為照顧，不僅耐心講授獸騎手綱領，還分辨各種騎獸生活習性，就連“蛋丁將軍”這個稱號，也有他重大功勞，能在同齡建立威信，也是多得借助頭領的威嚴。

這一夜，寒風沒有涼透齊凡身體，因為他有一顆炙熱的心，暴雪也沒能阻擋齊凡繼續前進，因為他意志足夠堅定。

他翻越普圣山峰，穿梭寒杉森林，挺過鐵嶺風谷，終于來到北地平原，持續往南，風雪漸漸平靜，齊凡望向天際，開始出現星辰，他忘卻自己疲勞已到極限，那是希望曙光帶給他的動力。

他身上沒帶干糧，餓了就隨手抓一把冰雪塞入口中，困了就往自己臉上抹一把雪水。

終于，天際開始泛起魚肚白，視野逐漸明朗，一人一獸依舊堅持在這片雪原緩慢前行。

齊凡畢竟才十歲，體力不勝成年人，他終有難以堅持的時候，此刻還是從騎獸掉落下來，昏死過去。

當他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躺在雪貍腹下，原來這頭雪貍沒有拋下他，正為他抵御風寒。

齊凡艱難振起身，心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因為他發現天色又近黃昏，此時若不加緊趕路，恐怕又得摸黑了，說不準那些暗魔生靈就在不遠處，或許不久便會追上來。

他再次駕馭騎獸，繼續前行。

下一章是《雪夜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