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龜一步一步地走向荒山之靈，似乎在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勝利，畢竟它生前得到驚天機緣卻忍耐不用，在荒山等待幾十年，算盡了蛟龍，荒山之靈，靈參娃娃的妖性，為的就是以百分百的概率突破大道玄關，結出一顆木巽金丹。

“這只罕見的向日花妖是你早前帶進荒山的吧，你還暗中讓你主人的徒子徒孫建立門派，招募修士，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切？”

長青龜冷漠回應，只是它那副冷靜的樣子，反而印證了荒山之靈的一番猜測。

這正是：百年種得金丹木，盡是妖性在算中。

“白狐大人，請你出手吧，此番過后，只要是無礙于荒山萬靈之事，我任憑驅使！”

荒山之靈驀然轉身，把這敗局的翻盤希望放在了白狐身上。

長青龜的身形頓時一滯，只來得及看了一眼呆在花妖和赤狐身后的嬌小白狐，就聽見一道縹緲空靈的喝聲。

“眾生相”

“我假裝露出破綻，分出三道化身，一道替我吸引神光，剩下兩道化身與我一同偷襲，在這之中，我知那小靈參妖必會舍不得自己培養的向日花妖，所以最危險的法器靈木天輪反而是最安全的?！?

“果然，荒山之靈中計了，修道修道，修的可不止是先天九道，還有妖性！”

長青龜忽地想起自己先前的一眾記憶，突然發現自己的認知里不甚對勁。

“我怎么會認為向日花妖與靈參妖之間感情甚佳，那只向日花妖明明是荒山原本的生物?！?

“不對，向日花妖是主人與我在清碧宗的一處坊市買來的，原本是用于培養出我門的靈植，是我靈機一動見到這荒山竟然孕育道靈后，為了謀劃成道機緣，特地讓它流落到荒山里的?！?

“不對不對，我怎么會這么賭，老龜我茍命一生，在這大道玄關門前竟然……“

……

長青龜眼神迷離，越想越不對勁，懷疑起自己是否做過賭妖性的事。

一雙虛幻的冷漠巨眼正對著它的眼睛，在這狐貍眼背后的是晦暗的幻覺大道之種，其上一團縹緲的地煞氣團縈繞。

這就是白狐吞噬了蛟龍的那道地煞氣后的成果，憑借這道地煞氣，它現在已經可以修改真正妖怪的認知，普通的妖怪是長時間的修改，而若是長青龜這筑基巔峰的妖怪，則要一定的條件下才能修改數息。

不過這數息，已然能夠改變戰局。

幻覺之法，出手無形，一招之間，天地傾覆！

“是剛剛那句話，荒山之靈，你也在算計我的妖性！”

長青龜恍惚了數息后，猙獰大怒，不看白狐卻看向荒山之靈，因為若不是它那一句話故意提起了自己生平中最在意的賭博之事，正是由于它茍命算計一生，卻在此處選擇了賭妖性，還賭贏了，心神為此得意，這次給了白狐施展幻法的機會。

“唰”

就在此時，一道先天極木滅魄神光穿來，正中對著荒山之靈怒目而視的長青龜，正是此前被最初分身吸引的那道神光，長青龜恍惚之際，足夠它回轉而來。

“轟隆”

神光刷過長青龜后，激起一陣碎石白煙，隱約露出其血肉模糊的身形。

“時間到了，光陰符箓雖然讓你重歸年少，再得年華，可一旦重傷，泄了氣，瞬息之間你就要恢復成原形，傷上加傷，老龜，再見了?！?

荒山之靈許是見到謀劃荒山最后的黑手落敗，也是放送心神，起了談性，對著長青龜開始回憶起過去。

“當初你與你主人進入這荒山，我本以為是來殺妖尋寶，所以就放松了警惕，沒有注意到你倆暗中下了暗棋，說，你是如何知曉荒山孕育出了道靈，這條雜蛟又是什么來歷。若想帶著秘密進輪回，今日我再拼命一次，也要將你從死中救活數日，給你上諸多酷刑，定叫你魂飛魄散，連輪回也入不得！”

靈參娃娃身上的眼處疤痕消散后，本是只矮小可愛的靈參妖，只是這時在荒山之靈的附身下，一腔怒氣發泄，竟顯得猙獰可怖起來。

在一旁躺尸許久的蛟龍郁悶頓生，對于荒山之靈叫自己雜蛟憤恨不已，想它出生就是蛟中貴族，天資聰穎，在筑基之時就習得金丹境的神通法，大道有望，若不是被族內奸妖所害，以一篇玄妙非常的幻術法門引得自己壞了根基，否則怎么也不會流落到這妖族死地的。

“哼，小小道靈，你不是想知曉蛟爺我的來歷么，我就滿足你的心愿，你且豎起耳朵聽好了！”

“蛟爺我天生高貴，乃東海蛟龍一族極寒冰魄水坎妖龍王的第十四子，在我出生之日，便有諸多妖將真君為我祝賀，其中一位真君便與爾等有些關系。”

“管轄這乾國九郡二十七縣之地的陰陽清碧宗正是族的附屬宗門，開派祖師清陽真君和碧陰元君受過我父王的資助，其子娶了我一位姐姐，我喚他二位一聲伯父伯母任誰也挑不出刺來?！?

那蛟龍說起自家身世，甚是得意驕傲，龍須無風自飄，閉起龍眸，似乎沉浸其中。

“而你這老烏龜的來歷，若我沒猜錯，便是喚作青木門的吧，一個修煉界中地位最小的道門，連個修出大道之種的也無，見了蛟爺我也是你的幸運了?！?

“噢，正有一番事要你這老龜高興，你家道門的對頭御獸門卻是出了一位大道金丹修士，那位人修是你主人的死對頭，人家現在可是叫作水坎御獸宗了，嘖嘖，宗這一字，乃是開宗立牌，至于青木門，不過是一幫卑賤之修離起了一道門，丟人現眼的玩意罷了。”

蛟龍喋喋不休，似乎想將在正面斗法里失去的勝利，要在嘴炮中找回來，心中算計的怕不是氣死長青龜不成。

眾妖從蛟龍嘴里聽到如此之多的隱秘，倒也不計較它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正想要那蛟龍繼續說下去時，碎石里傳來一陣微響，似乎有什么東西要爬出來。

花妖趕忙上前，把荒山之靈護在身后，而赤狐也是用自己粗大的尾巴把白狐壓下，警惕地盯著。

“噠，噠，噠”

從碎石里出來的是龜殼破碎，神色衰老狀態的長青龜，其每前進一步，身體就縮小一倍，一聲奇怪的滄桑龍吟后，一道符箓隨風飄散，長青龜又回到了巴掌大小的模樣。

“成功貫穿我的一生，而我老龜只失敗了這一次，我這一生戰戰兢兢，茍活算計，隱忍負重，到頭來卻是成空。”

“那條雜蛟說的沒錯，卑賤之修，逆命修道，何其難也，我輸了，你們也沒贏，若是我沒猜錯，清碧宗的兩位元嬰真君已然收到信息，一枚木道之種，值得他們跑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