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此時,忽有宮人傳報,道:“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聽得此言,急翻身起來,剛剛退去的皇后娘娘怎么又回來了?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門口衛兵便沖了進來,高聲呼道:“陛下!啟稟陛下,皇后娘娘又回來了!吾等實在抵擋不住,就要沖進來了!”
衛兵這一聲急報,可把眾人嚇得夠嗆,紛紛望向朱由檢。
朱由檢這時卻是輕笑一聲,之所以避免消息傳出,只不過是為了后面的布局罷了,但如今銀子已經到手,所有布局都到了亮劍的時刻,自己何必再和朝臣虛以委蛇?
朱由檢想到此處,隨即站起身來,高呼道:“讓皇后娘娘進來!”
伴隨著眾人不理解的眼神,門口衛兵便放了鸞駕入宮。
剛剛步入新軍駐地的周皇后卻是驚得渾然不知所措。
這新軍駐地不僅擴寬許多,還有幾千太監在里面操練,喊殺聲、口令聲、腳步聲此起彼伏,竟是大有一副肅殺模樣。
周皇后哪里見過這般場面,竟是愣在原地,把事情忘了。
“皇后?皇后?”
朱由檢幾步來至周皇后近前,輕聲喚了幾句。
周皇后這才反應過來,指著面前這些太監說道:“陛下,這時宮里的太監?”
朱由檢輕笑一聲,隨即拉過周皇后的手,與其一同行走在新軍駐地之中。
是時,路過的太監們不斷打著招呼,行起了軍禮,朱由檢也都一一回應。
朱由檢笑道:“皇后有所不知,如今天下之所以疲憊至此,陜西之所以流民四起,是因為遼餉!因為群臣與遼東將門共同貪污,所以靠文臣,就是一百年、一千年建奴也平定不了!因為建奴如果平了,朝廷的稅收便是固定的,這些官僚到何處去再尋銀錢來源?”
周皇后雖然未曾執政過,但終究還是聰慧之人,聽得此言,瞬間明白了其中要害,于是問道:“陛下此言甚是,但陛下從未入過行伍,如何得知這小太監能戰建奴?還請陛下休要效靖康之禍。”
朱由檢聽得此言,不由得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原來所謂靖康之禍,是宋欽宗剛剛繼位,面對金兵圍城,卻把守城的將士掉開,換成了他的六丁六甲神將(聽一個道士說的)由此導致京師失守,落得個靖康之恥的下場。
朱由檢想到,自己的這番作為,要是來日在戰場上大敗,后世不也得給自己冠上一個太監戰神的帽子?
所謂勝者王侯敗者寇,后世如何去說,自有后人打算!
想通這里的朱由檢輕笑一聲,隨即說道:“皇后所言甚是,但朕自有安排,不知皇后信朕不信?”
周皇后聽得此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夫妻二人自來相敬如賓、又感情極好,自己縱使相信陛下依次,又能如何呢?
周皇后想到這里,也是憨笑連連,終究只是二八年紀的姑娘,自然是好哄的。
朱由檢輕笑一聲,將周皇后挽在懷里,輕聲說道:“皇后走起路來,為何不多注意一些?”
周皇后聽得此言,面露疑惑,難道自己方才走路有失禮之處不成?
朱由檢卻是說道:“皇后都撞到朕的心里了。”
這樣的土味情話,若是換到后世來說,自然是貽笑大方,但周皇后自來學習禮法,哪里聽過這些話來?頓時羞得面紅耳赤,終究只是十幾歲的姑娘,哪個少女又不懷春呢?
朱由檢看到這副樣子,心中自是暗喜,心想:小樣,不過十七八歲的姑娘,朕還拿捏不住?
周皇后稍稍平定了些心思,方才接續說道:“陛下,妾聽聞朝臣聚集于左順門外,陛下難道不去安撫?”
朱由檢聽得此言,則是哈哈大笑,說道:“皇后暫且放心,不出一個時辰,這些朝臣自會退去。”
是時,左順門外,朝臣們已跪了好幾個時辰,在寒風凜冽的天氣之中。
這些養尊處優的大臣們個個凍得面色發白,加上大雪彌漫,那身大紅官衣早蓋得一身發白。
由于事出突然,任誰都沒有想到皇帝陛下會突然出宮,所以朝臣們根本沒有準備,穿的也都是在衙門里辦公的官衣。
此刻寒風凜冽之下,個個凍得瑟瑟發抖。
昔日楊慎率文官拜在此處,那是早有預謀的,不說準備妥當吧,至少要看天氣、氣候等等,還要在官袍里面藏著吃食,以便餓的時候能有食物充饑。
如若不然,這些養尊處優的“大人們”怎么會一跪就是一天甚至好幾天?
但事出匆忙,眾人根本毫無準備,只能冷得瑟瑟發抖,相互靠攏取暖。
冷得面色慘白的韓爌這個時候終于清醒了過來,這幾日本就覺得陛下奇怪的他心中暗暗想道:今日這般事情好像更加蹊蹺了,陛下這幾日越發奇怪,但若是轉念去想,若是事事都在陛下預料之中,那陛下所圖為何物?
韓爌忽地想起什么,心中再暗道:陛下蘇醒之后在宮中練兵,本來斷絕消息,卻特意讓曹化淳進入,導致消息傳了出來,言官自然就會上書言事。
但陛下主動裁撤宮中開支,用宮中種地生產的借口,加上用不派太監督營的好處,由此堵住了朝臣的嘴,也讓老夫落得個‘閹黨’罵名。
那今日的事是否也在陛下預料之中呢?
韓爌本來只是覺得事情蹊蹺,但隨著思考深入,又結合多年官場歷練,千絲萬縷的事情抓到一起,忽地想到什么,頓時拍案而起。
本來寂靜的左順門忽地有了聲響,群僚都望向韓爌。
韓爌卻是面色不改,靜靜跪了回去,但這時的韓爌卻早嚇得一身冷汗,心中想道:若是陛下蘇醒之后,事事都是有所預謀,那剛剛蘇醒時,給眾人說趙率教必敗,是為了用遼東兵不堪大用來給后來制造兵器提供借口,朝臣們只要有錢能從手上去過,哪里能抵擋這樣的誘惑?之所以不尊禮制,就是想要激吾等出來,再假意曲和周延儒,讓朝臣感到危機!東林黨人自來排除異己,怎么會坐視周延儒做大?所以一定要找尋機會證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