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感覺一股莫名的壓力落到他的身上，整個人仿佛被兇狠猛獸盯上一樣。

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阿伯特大人——”

突然，胸口一陣清涼的感覺貫注全身，整個世界似乎靜止了一般。

科恩眼中露出一抹清明。

不對……

這不對……

我不是雜役！

我已經是巫師學徒了！

沒必要在阿伯特面前如此卑微。

而且……

他環顧四周，看著周圍宛如摩天大廈一般的小麥。

正常的小麥也不可能這么大。

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釘耙，鐵質釘耙原本不輕的分量，隨著他眼中清明浮現，也漸漸變得越來越輕。

雖然形狀還是釘耙的形狀，材質也沒有變化，但是此時仿佛一根稻草一樣。

他只用兩根手指，就能隨意轉動，就能隨意把玩。

這是我的夢……

科恩眼中清明越發明顯，胸口處的冰涼之感越發清晰。

看著周圍的一切，以及面前那漫無邊際的眼睛。

“原來我的夢境是這樣的……”

科恩喃喃道。

或許是白天在回答奧爾蒂斯問題的時候，自己又回顧了曾經當雜役時候的辛苦生活。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原來如此。

科恩搖了搖頭，想起來了。

自己當初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因為不適應雜役生活，終日辛苦勞作卻只能啃上一兩塊堅硬如石頭的黑面包。

曾經對著遍地金黃的麥子動過歪念頭。

想著這地里這么多麥子，自己偷偷拿一些也沒關系。

結果被巫師塔里監視的阿伯特抓了個正著，被帶到大廳當著所有人面處刑。

“許是過去太久……自己都忘了……”

“沒想到今天在夢里，又夢到了當初的事情……”

科恩面容平靜，看著眼前的巨大瞳孔。

好在，由于幸運安眠的吊墜作用，自己及時從夢中清醒，不然怕是好不容易休息，睡會兒覺，卻要做不知道多久的噩夢。

幸運安眠吊墜似乎可以控制夢境……

試試效果吧。

“阿伯特，來我面前。”

科恩感覺拎著自己身子的那股巨力突然一松，自己飛速地下沉，就在即將墜地的瞬間——

“凌空。”

他默默道。

隨即在夢境世界，整個人頓時憑空而立，以超越物理法則的方式對抗地心引力，懸浮在空中。

不是巫術、也不是其他力量。

是對夢境的操控……

與此同時，阿伯特的身形猛然出現在他面前，像是一個巨人一樣，俯瞰著他。

他只能看到阿伯特的褲腿。

科恩淡淡道：

“恢復正常狀態，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下一秒，阿伯特的身形猛然縮小，縮到和平常一樣大小，站在地面上。

現在需要仰視的人，變成了阿伯特。

科恩對眼前的一切很滿意，這種操控夢境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這就是力量嗎？

他心中微微警惕。

夢里無所不能感覺的確讓人很欣喜，但是不能沉迷于此。

夢中再強大，都是假的。

正如同真識之眼對幸運安眠吊墜的解析——

切勿沉迷夢境，切勿把控夢能力當成逃避現實的方式！

關于對夢境的控制，他已經感受到了，淺嘗輒止就好。

下面才是最關鍵的……

“阿伯特，告訴我，你的老師究竟在謀劃著什么。”

“你的老師確實沒告訴你，但是你和她相處已久，難道就沒有猜測到什么嗎？”

“告訴我你的猜測。”

科恩組織著語言，緩緩問道。

隨即安靜地看著面前的阿伯特。

可阿伯特似乎反應遲鈍一樣，像是電腦反應慢、有延遲，在卡頓。

“我……我……”

阿伯特在那里“我”了半天，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科恩眉頭一皺。

奇怪……

根據吊墜的描述，自己可以隨意控制自己的夢境。

但是為什么做不到呢？

為什么阿伯特不開口呢？

片刻后，看著一直在那里“我”個不停的阿伯特，科恩心生明悟。

夢境里的一切，都來自于自己的潛意識。

正如同今日的噩夢一般。

雖然自己現實中面對阿伯特，早已不再像當初的雜役那般，唯唯諾諾。

可是潛意識里，依舊有著雜役時期被他懲罰的恐懼。

包括潛意識里，也殘留著當初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對食物的渴望。

這些埋藏在記憶與心靈最深處的東西，會在他睡著的時候，以夢境的形式再次出現。

夢境，是真實的側寫，雖然有偏差，但是來源于真實世界，并不能憑空捏造。

同理，阿伯特對他老師謀劃事情的猜想，這些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

自然而然，在夢里無法重現。

唯一能在夢里重現的，只有自己白天見過、聽過、或是以任何形式知道的。

科恩微微揮手，面前所有景象全部消失。

身旁高樓大廈一般大小的小麥，面前“我”個不停的阿伯特，遠處的巫師塔，天上的太陽和白云。

全部消失。

只剩下空無一切的空白。

整個人像是站在混沌未開的天地，周圍一片白芒。

再一揮手，周圍的場景迅速變換。

學徒走廊，自己的臥室門口。

阿伯特手持巫師法杖，尖銳的下端撕開赫靈的肩膀，洞穿她肩胛的場景再次出現。

這是當初三天期限參悟冥想法時候，發生的事情。

也是他第一次直面阿伯特發動攻擊。

當初在他眼里，阿伯特的攻擊速度奇快無比，完全無法抵抗。

但是現在，自己精神力有了極大的提升后……

或許很多事情會變得不一樣。

科恩默默地注視著面前赫靈的一臉痛苦，他面無表情地打了個響指。

頓時，眼前場景像是電影被按了倒退鍵一樣！

赫靈的肩膀愈合，阿伯特手中的法杖握在手中，緩緩后退，而不是向前刺擊。

念頭一動，眼前的場景再次暫停。

像是電影被按了暫停鍵。

畫面靜止。

科恩慢慢走近，看著阿伯特手中的法杖。

那是他法杖下端開始變化的時刻。

法杖木質結構變形重組，下端變成尖銳的長矛一樣。

甚至上面還籠上了一抹金屬的銳利。

像是真的變成了鐵質長矛，變成了殺人利器。

這些信息在當初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并沒有仔細看清，只是眼睛捕捉到后，扔進潛意識里而已。

如今借助夢境的力量，把潛意識里的場景再次調轉出來。

這可以讓他的大腦，徹底發揮出信息處理器一般的強大作用！

以后任何在現實中看到的場景，即便當時沒有看懂，但是在夢境的世界里……

他都能精準復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