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芬里爾就被清脆的敲鐘聲喚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芬里爾托著半睡半醒的身體來到了禱告堂。
禱告堂里已經坐滿了人,絕大多數都是年輕的面孔,剩下年長的基本都是長耳朵。
找到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芬里爾把腦袋埋在膝蓋里繼續閉目養神。等了一會,從側門走進來一個身著牧師袍的年長女性。
年長女性向下望了一圈,見所有人都齊了,開始引導起今天的禮拜來。
“贊美密蘇里女神,偉大生命的源頭,苦難生靈的救主……”
禱告堂最里面擺放著一尊潔白的雕像,呈女性面孔,身著長裙,面部被輕紗擋著看不清。引人注目的是這位女性雙手被向上束縛了起來,象征著神替世人承受了苦難。
對密蘇里女神的禱告每早都會進行一次,芬里爾已經能把禱詞倒背如流。
禱告過后所有人被要求反省自己昨天的行為,有沒有行善,有沒有作惡,有沒有按照女神的指示去做,把他人看做自己的兄弟,愛別人就像愛自己一樣。
芬里爾這些人是被無償領養在修道院里的,修道院對他們未來人生的選擇沒有任何限制。但作為回報的是,他們要信仰女神,參與神職人員的禱告禮拜,直到十六歲以后離開修道院為止。
反省活動持續了差不多十分鐘,接著早食開始了。
年長的女性帶著芬里爾一行人來到了食堂的長桌坐下,接著開始給每人分發早餐。
早餐是一種谷物磨碎后做成的糊糊,配上被切割成一口大小的沾滿了醬料的餅。
芬里爾麻木地往嘴里塞著早餐,借著睡意讓自己不那么細致的品味早餐的味道。
糊糊的味道總讓芬里爾感覺里面被摻了苦果,而餅的醬料則是帶著強烈的甜,酸,咸混合的味道,完全吃不出餅原來的味道。
芬里爾感覺自己的味覺收到了嚴重的摧殘。
不過這倒不是修道院故意給芬里爾他們吃劣質的食物,而是這邊的做出來的東西普遍就這個水準。自從有一次芬里爾偷偷出去下館子,結果見到了堪比仰望星空的杰作后,他就再也不對這邊的食物有任何期望了。
正當芬里爾還在認真對付著盤里的早餐,他感覺腰側被戳了一下。扭頭一看,是修道院里和他關系較為不錯的帕克。
“你聽說了嗎,昨天皮埃爾出去參加游行,身上的錢全被偷走了,那是他全部的積蓄,足足三百琺瑯,打算趁游行喜慶給鐵匠鋪交學費當學徒工呢。”帕克壓低聲音說道。
芬里爾暗暗咋舌,三百琺瑯,那可夠一個三口之家半年的食物開銷了。他往皮埃爾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那家伙今天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樣。
皮埃爾是他們中間長得最高最壯的,平時沒少欺負別人。現在他倒了霉,不僅沒人關心,反正一個個都在看笑話。
“昨天你也去了吧?你看到魔導師閣下沒有,我還從來沒見過那么高貴的人,就連領主大人在他面前都像鄉下來的……”
帕克是個嘴閑不下來的,即使早食時不許說話,他也還是輕聲和芬里爾絮叨著。
“芬里爾,帕克!”
坐在主位上的年長女性開口了。
“對不起,凱西嬤嬤。”
帕克像只鴕鳥,差點把頭低到了桌子底下。芬里爾也馬上道歉,對這位女性,他是一點脾氣都不敢有。
看了他倆一眼,凱西嬤嬤沒再說他們小聲說話的事,轉而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昨晚上你去了哪里,為什么回來這么晚?”
“我在游行時認識了一個朋友,我們相處的很開心,一時間忘了時辰就回來晚了。”
芬里爾眼神清澈,好像事實就是如此。
“就只有這樣嗎?”
“凱西嬤嬤,我向女神發誓,我絕對沒有做會損害其他人的事情。”
凱西嬤嬤點了點頭,繼續享用她的早食。一旁的皮埃爾睜著遍布血絲的眼睛,本來都開始懷疑芬里爾和他被盜竊的事情有關了,見芬里爾發誓后,也低下頭重新開始往嘴里塞著食物。
沒人敢在凱西嬤嬤面前撒謊,還是打著女神的名義。
早食結束,眾人洗了自己的盤子,就散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芬里爾打算回去再補個覺,他感覺自己還是很困。
“芬里爾,去城里的工坊看看么,那里可能會要我們當學徒,我們兩個人一起去學費說不定還能少點。”
帕克叫住了芬里爾,邀請他一起去城里找機會。馬上他們就滿十六歲了,按規定他們得離開修道院,出去獨立謀生。
“我就算了,我昨晚玩的有點累,過幾天再去,別給工匠們留下了貪玩的壞印象。”
“那好吧,你出去的時候記得喊我。”
“好。”
告別帕克,芬里爾回到了自己那個小房間內,躺回了床上。
可翻來覆去,明明有睡意,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肯定是皮埃爾那家伙倒霉讓我太興奮了。”
芬里爾坐起身來,搓了把臉,打算做點其他的事。
端坐在床上,芬里爾集中精神,雙手做出虛捧的動作。
一點藍光乍現,隨后藍光開始慢慢擴散,有線條從里面浮現了出來。藍光黯淡下來,線條卻越來越清晰,最終,一個小小的六芒星出現在芬里爾手中。
手掌一翻,六芒星向內收縮,紫色的火種開始燃燒起來。
芬里爾現在要做的,就是控制著這團火焰,盡可能的膨脹下去。這是他摸索出來的一個小技巧,能提升他魔力的總量。
雙手緩緩分開,那團小小的火焰開始膨脹起來。芬里爾小心的注入著魔力,讓火焰在他的控制中慢慢增大,不至于突然熄滅或者炸裂開來。
最終,一個臉盆大小的火球出現在了芬里爾手中。
這個火球就像太陽那樣,不時就會有一道火流從上面噴出來,然后再次落回火球中。
而做到這一切的芬里爾已經額頭出汗,臉色發白了。
“咚咚咚”
一陣大力敲門的聲音突然傳來,芬里爾一時分心,手中本來就到了極限的火球驟然炸開,紫色的火焰落滿了屋子。
“艸,哪個狗日的”
芬里爾趕緊回收那些紫色的火焰,即使它們傷不了人,但被別人看到也是不好的。在事情有了結果之前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成了超凡者好了,省的別人眼紅。
芬里爾手忙腳亂之際,外面樓道里,皮埃爾耳朵貼在門上,聽著里面忙亂的動靜,好像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咚咚咚”
皮埃爾敲門力氣又大了一點,在外面喊道:“芬里爾,你出來,我有事情問你。”
芬里爾沒理他,繼續收拾屋里的狼藉,等皮埃爾又敲了幾次門,才把門打開。
“睡覺呢催什么催?”
芬里爾一臉不爽的探出頭。
“昨天你回來的最晚,你有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人?”
皮埃爾凝視著芬里爾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的眼睛里發現什么破綻。
“沒有,我身邊的都是好人。”
芬里爾不想理他,打算關上門繼續鍛煉魔力。
皮埃爾抓住了門框,不讓門關上:“我拜托你認真的想一想,我丟了整整三百琺瑯,那是我所有的積蓄了。”
皮埃爾眼睛通紅,盡量想讓自己的表情顯得真誠一些。可他此時心中早就被火焰填滿,表情反倒是有些扭曲。
芬里爾內心可憐了他一下,丟了整整三百琺瑯,皮埃爾離開修道院之后說不定生存都是問題。同是修道院里面的人,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混蛋雖然平時欺負人,但也沒干過其他壞事,最多是品行不好,還不算什么惡人。
“我昨晚一直和朋友待在室內,確實是沒見到行跡可疑的人。”
雖然朋友這一角色并不存在,但至少室內這部分說的是真的。芬里爾雖然對皮埃爾感到惋惜,但也沒能力幫芬里爾把錢找回來,能告訴他實情算是仁至義盡了。
皮埃爾咬著嘴唇,心里還是有些不甘心,他看向了芬里爾房間里面問道:
“你剛剛在里面做什么,怎么這么遲才開門?”
芬里爾用身體擋住了皮埃爾的視線,道:“我剛剛睡著了,被你一不小心嚇到了。”
房間里面可能還有沒收拾干凈的細小火苗,剛剛火球爆炸后散落的太稀碎,芬里爾在這么短時間也只能把明顯的火苗收拾一下,待會還得繼續處理。
皮埃爾不甘心的又望了一眼芬里爾的臥室里面,覺得芬里爾肯定有事情瞞著他。但他手里沒有證據,也不能強行進入芬里爾的房間里面搜查,那樣凱西嬤嬤會發飆的。
最終,皮埃爾憤憤的看了一眼芬里爾走了。臨走前的最后一眼他好像看到芬里爾的房間里閃過一縷紫色的光,只是他此刻心里面被自己丟的錢點滿了,根本沒注意那點光是什么。
搖了搖頭,芬里爾關上了門,繼續清理房間里的火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難,能順手幫上的芬里爾會幫一下,實在無能為力的芬里爾也只能祝他好運了。
“咦,這里怎么還有一點火苗,皮埃爾剛剛應該沒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