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之人拍了一下黃毛的腦袋，笑罵道“他娘的，嚇壞了小川怎么辦？”

“強哥，我這不是跟他開玩笑嘛！”黃毛摸了摸頭，嘿嘿一笑。

莊強摟著江川，笑著問“小川，這兩天你到哪去了？去你家幾回，都沒找到你人。”

另外一個瘦子也跟聲附和“是啊是啊，看到你站圖書館門口還挺納悶。”

“要不是了解你，我們還以為你在復習呢！”

“哈哈哈”眾人哈哈大笑。

這會能碰上江川，莊強也很高興，摟著江川吩咐道。“走，今天高興，干脆去老地方吃大排檔，我請客！”

幾人應聲同意，也不管江川答不答應，推著他往夜市走去。

-----------------

張記大排檔在清湖鎮夜市開了好幾年，因為老板為人實在，所以生意一直很紅火。

此時店里坐滿了人，幾人找了個位置，一邊點菜一邊閑聊。看著眼前的三人，江川開始回憶起曾經的日子來。

左邊那人江川管他叫黃毛，右邊的外號叫瘦猴，兩人年紀相仿，18歲左右。中間領頭的人叫莊強，二十多歲，是他們三人拜的大哥。江川則因為年紀最小，所以排老四。

曾經的江川跟著他們一起，抽煙喝酒打架，整天逃課跟著他們混。那時候他覺得，只有逃課，到街上晃悠，就叫混社會。這個標簽也讓他在學校里幾乎橫著走，若遇到和他實力相仿的，江川都會惡狠狠的撂下狠話，“我叫黃毛哥打死你。”

有幾人不信邪，但等黃毛真的拿根甩棍堵在校門口的時候，他們又開始求饒。等對方露出害怕的眼神，江川才心滿意足的饒了他們。

那一刻，一種風光的感覺油然而生。

黃毛看到江川愣神，主動遞給他一支煙“江川，來，抽根煙。”

江川剛要拒絕，莊強卻搶先一步，一巴掌拍了回去“他還未成年，能跟你一樣？”

黃毛趕緊把煙撿起來，又插回煙盒里，嘟囔道“之前都是他主動要抽，攔都攔不住。”

能再次見到莊強，江川心里覺得挺暖的。或許他是真正經歷過社會的人，所以他總會像親哥哥一樣管著自己。不讓抽煙不讓喝酒。后來和老爸鬧掰，又是他把自己接過去暫住。甚至后面的工作，也是他幫忙找的。

因為莊強對自己的照顧，剛進社會江川還經常聯系他。再后來，因為江川去外地闖蕩，兩人就慢慢斷了聯系。最后聽說，他因為肺癌去世了。

重生之后，江川只想安安靜靜的上學。可當莊強三人碰到自己的時候，那團陰影又向自己壓了過來，像一個漩渦一樣拉扯江川。

他想和莊強說以后不想混了。與其說是擺脫他們三人，倒不如說是擺脫之前的自己。他相信以莊強的為人肯定會答應的。可也是因為莊強對自己太好了，江川又覺得難以啟齒。他也擔心因為自己的這個決定，未來和莊強這個如親哥哥的人斷了來往。

他沒有因為莊強是個混混就拒絕的理所當然，就像后世某位藝人說的那樣，別人可以說他這不好那不好，但江川不行。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大概類似于黑道電影中，男主對待自己親如兄弟的大哥說“我想做個好人”的那種感覺吧。

這種復雜的心情讓江川進退兩難。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到莊強又要抽煙，江川勸道“強哥，少抽點煙。”

“小屁孩還會關心人了。”莊強笑罵一聲，但手里的煙還是順手放下了。

江川暫時不再去想，主動加入了聊天的話題。拋開糾結不談，能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敘舊，還是挺開心的。

張記大排檔的特色酸菜魚很是正宗，吃盡興的莊強吩咐瘦猴拿了酒水和飲料，給黃毛瘦猴兩人分了兩瓶，又對江川說道。

“這兩瓶是我的，你只能喝椰汁。”

此時飯館的電視里放著一則新聞，大意是隨著經濟的發展，江陵市的房價將會迎來新的利好，未來預計每平會突破2000元大關！

瘦猴一邊喝著酒，一邊半躺在椅子上冷冷笑道，語氣里充滿不屑“哼，又在換著法的騙錢。”

“我聽我親戚的表哥說，現在清湖鎮的房子壓根就賣不掉！”

江川心里一陣沉默，這大概就是普通人的命運。一輩子隨波逐流，被迫的加入時代的浪潮，等被拍死在沙灘上，又會責怪命運的不公。

他爸爸江為民就是這樣。他賣水果賺了些錢，原本可以五萬元在清湖鎮買一套房，但心里猶豫導致錯過了最佳時機，以至于后面掙錢的速度趕不上房價上漲的速度。

江川之前每每想到此事，都會責怪父親不夠果斷。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錢是準備留著給他上大學用的。

其實瘦猴說的是對的，但隨著98年停止分房之后，全國的房價就開始逐步上漲。清湖鎮是江陵的下屬縣鎮，只不過當下還沒有影響到罷了。

可他們的悲哀也在于此，因為沒有學歷，只能道聽途說，沒有自己的判斷。賭對了，則開著小車滿鎮子炫耀，吹噓自己的先見之明。賭錯了，換來的只能是望洋興嘆。

江川好心糾正道“新聞說的是真的，未來會突破一萬元都不止。”

其實江川這都是故意少說了，江陵的房價此時已經漲到了1000元，往后十年間則對達到最頂峰的十萬元。

一萬元每平在現在幾乎是天價了，瘦猴被人反駁丟了面子，臉上頓時掛不住了“裝什么逼，顯得你很有文化似的。”

這時莊強罵道“就你他娘的話多。我們三個連小學都沒上完，小川未來可是要上高中考大學的，知識不比你多啊。”

看到老大哥出來打圓場，瘦猴不再說話了。

不過四人相處很多年，并不會因為這件小事而影響彼此之間的關系。沒過一會，瘦猴又跟個沒事人似的，和江川勾搭在一起喝酒吹牛。

幾人話題越說越多，酒卻越喝越少。黃毛提議再喝點白的，江川趕忙攔住

“別，我去拿點啤酒吧。”

江川整場喝的都是飲料倒是無所謂。可照黃毛的喝法，都不需要半杯，江川就要抬著他們回家了。他現在的身板可沒這么大力氣。

“你TM眼瞎啊？會不會看路？”

正準備回座位，背后一個精神小伙囂張的沖著江川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