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城門，隨我進軍！”

鐵片扎甲披于身，厚重長刀握在手，韓暹提刀直指城門外，在城門剛推開一條縫的時候便縱馬飛奔而去，隨后勒馬于城外兩百步。

三千兵馬緊隨其后列陣，兩百親兵將韓暹護持在中央，而對面的韓遂今天只帶了六七千兵馬。

兵馬比昨天少不說，甚至到現(xiàn)在都未曾列陣完整，那后軍還有煙塵飄蕩，似乎是有士兵騷動。

“韓遂老賊！聽說你三反朝廷，就連皇甫嵩都拿你沒辦法，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不如自己提頭來降，老子還能給你一個體面。”

“韓將軍。”馬上的韓遂微微拱手，雖然他也著甲，但身上總能看出幾分儒生影子。

“別跟我套近乎，你可以直接說遺言了，莫怪本將軍不給你時間。”

“某也算是西涼名士，中平元年，大將軍聞我名也特來相招，只可惜何進匹夫不聽我言，否則哪會被宦官所殺……這么多年，我可一直都是大漢忠良，三次騎兵皆是被裹挾，這一次乃是求賞，何來反賊之說？”

韓遂的“被裹挾”業(yè)務(wù)已經(jīng)很熟練了，最開始跟隨北宮伯玉造反，他和邊章一同起兵，劫掠三輔之后發(fā)現(xiàn)事不可為便殺了邊章，一邊收攏殘兵一邊向大漢表明自己的“斬賊之功”。

任何一個人在韓遂眼中的評判標準都是價值的高低，且價值可以隨時發(fā)生變化，導(dǎo)致韓遂的道德標準也相當(dāng)?shù)摹办`活”。

“是不是反賊不關(guān)我的事，自有天子與群臣討論此事，我此來不過是帶你回去見天子。你若真不是反賊，便下馬束手，與我一同回長安。”

“韓將軍，這……天子與某有些誤會，若是誤會不解開遂實在不敢去長安。”

“我看你就是反賊，有種就吃我一刀！”

韓暹正要沖鋒，但見得韓遂陣中沖出一將，那人看起來像是個胡人，手持厚重的鐵蒺藜，看起來應(yīng)當(dāng)是悍勇之徒。

閻行看著那個沖鋒的背影眼神里泛起幾分疑惑，吒思明明是軍營中最硬的刺頭，屢次違抗軍糧揚言要回西涼的存在，為何今日竟然沖在最前頭？

到底是從頭至尾吒思都在和韓遂演戲，還是說韓遂手中有吒思不得不低頭甚至是拼命的把柄？

他更相信是后者，畢竟昨日吒思的侄子才被韓遂派上戰(zhàn)場送死，演戲也不帶這么投入成本的。而能把吒思捆住的，恐怕只有他的家中獨子。

閻行料想的沒錯，原本一直不服韓遂的吒思昨夜收到書信，那是家中妻兒言說韓遂將他們帶去金城安頓如今過得很好……

吒思的妻兒哪會寫字，甚至吒思自己都大字不識幾個，他原本對于韓遂的話語嗤之以鼻，可伴隨著信件到來的，還有一個吊墜。

那是一顆狼牙，是自己送給兒子的狼牙項墜，可如今自己兒子貼身的配飾卻落入了韓遂手中。

沒有任何辦法抗爭了……吒思只能選擇聽從韓遂的意見，今日率先出戰(zhàn)，且許敗不許勝。

至于敗了之后會不會死，韓遂表示這些都和自己沒關(guān)系。

韓暹不明白對面的人腦中都在想著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迎面沖來的鐵蒺藜之上，那是當(dāng)之無愧的重型武器，若是硬拼必然討不得好。

鐵蒺藜揮動之間刮起一陣惡風(fēng)，韓暹勒馬后退半步，隨后長刀劈下直指吒思胸口。

重型武器勢不可擋，但弱點也同樣明顯，似吒思這般一擊不中，再度揮動武器根本來不及回防。

凡是懂點武藝之人都明白若不是賭命，幾乎每一次攻擊都要留著幾分力氣變招防備，可吒思剛剛的一擊恨不得把自己也從馬上甩飛出去。

“果然是酒囊飯袋……”

韓暹不屑地嘟囔了一句，在吒思剛剛做好招架姿勢之時便收刀，隨后縱馬跳到吒思身側(cè)，長刀改劈為刺，從吒思肋下刺入，那看起來龐大但其實是花架子的身軀轟然倒下。

“彥明，依計行事。”

從昨日清晨定計開始，閻行便等待著自己的出場，當(dāng)韓遂的指令下達的時候，他已經(jīng)提著長矛沖上了戰(zhàn)場。

長矛在閻行手中旋轉(zhuǎn)著向前突刺，矛尖那微小的晃動讓韓暹根本無從判斷進攻方向，可閻行胯下沖鋒的戰(zhàn)馬不會給韓暹過多的思考時間。

來不及捕捉長矛刺來的方向，韓暹揮舞長刀只能向著自己猜測的方向劈去。

刀槍相擊擦擦出一串火花，韓暹心中一喜，他成功攔截了對方的突刺，接下來憑借自己的刀法便能打反制……

長刀在翻轉(zhuǎn)之中欲要收回，卻未有再觸到對方武器的感覺，等到韓暹察覺不對勁抬頭望去，那長矛已經(jīng)被收回蓄勢待發(fā)。

太快了！不管是反應(yīng)還是動作，剛剛雙方刀槍相擊時他感覺自己力氣上輸了三分，但現(xiàn)在看來對方根本就未曾用多少力。

長矛尖上一點寒芒直刺韓暹額頭，匆忙之間他只能后仰躲避，閻行的長矛挑飛了韓暹的頭盔，隨后長矛向下一拍，韓暹吃痛摔落馬下。

“死！”

韓暹掉落馬下只能棄馬逃命，索性他距離自己的軍陣不遠，而親兵早已上前打算救自己。

只有三十步距離，那一段距離的一頭叫做生，一頭叫做……死。

原本正在奔逃的韓暹感覺到后心一痛，隨后龐大的力量將其撞飛，斷了氣的尸體飛到了親兵面前。

“我乃金城閻彥明，擋我者死！”

沖鋒的涼州戰(zhàn)馬，瞄準親兵統(tǒng)領(lǐng)喉嚨的長矛一同化作了收割生命的風(fēng)，剛剛靠近的親兵被閻行穿喉而過，他整個人更是被閻行挑起，隨后砸落在了人群里。

原本韓暹的親兵就因為想要救援韓暹而亂了陣型，現(xiàn)在閻行殺了進來，他們倉促之間根本就沒辦法有效結(jié)陣。

長矛改刺擊為橫掃，韓暹的三名親兵倒飛出去，面對韓暹還需要收著點力的閻行全面爆發(fā)，一桿長矛闖入陣中宛如彭城的霸王戟。

閻行的狂暴戰(zhàn)力讓人膽寒，但更令人絕望的是韓遂身后原本軍容不整的隊伍立馬換了一種精氣神，六七千人的軍陣向著散關(guān)壓過來。

而在天邊，陣陣揚塵標示著更多的軍隊正在向散關(guān)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