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各市天才學子通往湘水市的專列很大，內部的空間也尤為寬敞，過道便有兩三米寬，一節車廂可排列五個臥床房間。

啪嗒一聲，101號房門拉開，李久漫步走了出來。

穿過車廂連接門，李久嗅到一股牛奶和干面包的香氣，耳邊漸漸傳進由遠及近的議論聲：

“說實話，那西湘市雖然年年墊底，但還挺有意思，媽的一中第一天才謝夢詩居然在競選的時候被一個普通高中的學生給打敗了！”

“呵，我也搞不明白，他們市里怎么老有奇葩事，武道資源被蘭教徒攔截是他們，一所高中副校長犯重大過錯也是他們，還勾結蘭教徒了，嘖嘖嘖，真奇葩市！”

“講道理，西湘市無論在哪方面都八大市墊底，出現這種混亂事情很正常，窮地方自然要窮發展。”

“嗨，別這么說，人家一中的第一天才不簡單的，據說要爭這場模擬考核前十！”

“模擬考核前十？他們市年年都有這樣的口號，也沒有幾屆是真正做到的，畢竟一年就只能給五個學生淬變，落后得很......”

輕蔑而肆意的談話聲鉆到李久耳里，狠狠揪住他的眉頭抬眸。

放緩腳步，視野里兩旁餐桌羅列至車廂那頭，七八人簇擁的學生群體坐在中段，桌上面包牛奶煎雞蛋，面上笑容濃郁，眉眼飛揚，隱隱哄著一位與女同學并排坐的冷漠學生。

談論間，那唯一一個長發披散的女同學笑呵呵瞇著眼，忽然瞥到漫步走來的李久，愣了一下，輕笑著挑眉：“這位同學，看起來不是西湘市一中的啊，哪個學校的？”

其余人也陸續瞄過來，輕挑的目光落在李久的身上：“這身衣服還真不是西湘市一中的，車上暫時不就我們兩個市的學生嗎？”

“等一下，他應該是西湘市的，在競選的時候打敗謝夢詩的那個？”

“叫什么來著......”

眾人揚眉。

“叫李久。”

一道冷漠的嗓音響起，眾人鬧騰的聲息熄滅，李久皺眉望向坐在女同學旁邊的男學生，對方正仰頭緩緩喝牛奶，眉目狹長不拘。

不認識。

“你是誰？”

李久沉聲詢問，忽然聽見一聲憋不住的呵笑，頓時拳頭一熱，冷沉的視線鎖在那個長發女學生臉上。

對方粉白的手掌故作姿態虛捂艷紅唇，假睫毛隨眼皮翻翹：“你們西湘市還真不重視模擬考核啊，連我們懷山市的情況都沒有告知嗎？”

“記住咯，這位是我們一中的第一天才，范連云！”

“還有啊，我叫鐘晴，雖然和連云哥哥比不了，但淬變率也到了72%，比你們那的武謙和、沈杰高呢。”

鐘晴食指抵著尖下巴，偏頭斜看李久，輕笑：“不過我看你們西湘市公布的淬變率報道數據中，沒有你的名字，還真是奇怪，你應該是能打過謝夢詩的天才啊，怎么淬變儀式的數據都沒有呢？”

“我聽說西湘市有淬變率低于60%不公布的傳統，要給西湘市里的天才們保留顏面......”

鐘晴唇角勾起，眼角流露出濃厚的嘲諷意味：“有沒有這么回事啊？”

她一開口，氛圍又活躍起來，眾人一陣恥笑，便是范連云也默不作聲地撇了嘴角，昂起下巴。

懷山市為江南省區第七大市，比墊底的西湘市高一名，實際上所得的資源卻不止兩倍！

在一中的時候，李久便聽謝夢詩提及這個市：“懷山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其一中學生向來看不起西湘市的學生，不過他們確實歷年模擬考和高考都是壓我們一頭的。”

“自從十幾年前陸主任奪得模擬考核第一之后，懷山市對我們的嘲諷態度壓抑了幾年后忽然又高漲了。”

“好像他們挺嫉妒我們這樣的地方也能出天才......”

回想起謝夢詩跟自己說過的話，李久心緒如琴弦撥動，掃了一眼在座的八位學生，面孔都映入眸中，看完，邁步離去。

不過如此。

“特么的，你這是什么態度，鐘晴姐問你話呢！”

“媽的，西湘市這一屆的學生怎么都這么個屌脾氣？”

一個肌肉猙獰的男學生拍桌而起，頂著寸頭，睜目盯向李久的背影，胸膛處撐起兩團耐實的怒氣。

鐘晴也回過頭看，見李久挺拔的背影一步不停地消失在車廂那頭，她眉頭微蹙，面上粉塵在燈光下更顯冷白：“連淬變率都不被公布出來的家伙，狂什么嘛，又是個普通高中來的學生，指不定和謝夢詩比試的時候有作弊嫌疑！”

“我看多半也是，聽說他老師是陸行，西湘市一中未必敢拂面子！”

“呵呵，就這脾氣，以為自己是第二個陸行啊，西湘市那資源條件能出一個都算上天眷顧，運氣好罷了......”

那個站起的寸頭學生一張扯著嘴角的傲然面容忽然僵住，瞳孔微怔，說話的聲音漸漸熄滅。

除了范連云，都回頭看向車廂那頭，李久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視線，沉眸若寒冰，似刮來一陣涼風：“你再說一遍。”

寸頭學生一身健壯肌肉抖了一下，忽然感到一陣心悸，眼珠左右轉了兩下，見同學和鐘晴正斜瞄自己，一口倔氣與羞怒涌上心頭！

媽的，老子可是懷山市前幾的天才，淬變率70%！

會被你唬住？

“我說......”

話音未落，忽然一陣寒意襲來，直透背脊！

他張開的嘴角顫了顫，睜大的眸子注意到范連云正冷眼瞪自己！

猶豫片刻，他攥著拳頭齜牙道：“我剛講錯話了。”

李久冷哼一聲，瞥了一眼放下牛奶杯的范連云，拎著拳頭轉身離去，眸子里一縷兇殺之意閃逝。

懷山市的學生話太多了！

藏在他袖角里的青鳥紋路悄無聲息亮起青光，微不可察。

“連云哥，你剛才......”

寸頭學生按桌坐下，面部肌肉牽強起皺，黑不溜秋的眼珠子骨碌碌盯著范連云，又羞又惱又得憋氣。

范連云撇眼罵道：“你蠢嗎，都知道他老師是陸行，還敢嘲諷他？”

“6號車廂的謝夢詩那幾個家伙提及李久的時候可不像是看不起他，他哪里會是垃圾，動動腦子！”

罵完，他一口飲下牛奶，掌心濕膩膩，分不清是漏了牛奶還是沾了冷汗。

背對猛虎般的心悸感并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