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靜室門打開，柳竹西瞥了一眼李久臉上泛著光澤的汗漬，又看向他手中的木劍，冷淡道：“老師他明天就回學校了。”

李久雙眸一亮，旋即又疑惑道：“那你找我只是要通知我這件事？”

“不。”柳竹西的視線越過李久，探向更深處的客廳，“我要測試你的劍法。”

她記得李久十天前就已經掌握通明劍的精髓，后來肯定還用劍檀香藥浴了，在劍法上的悟性有不小的提升。

但讓李久學會通明劍法是老師對自己的要求，還是得確認一遍才放心。

“去練劍廳嗎？”李久挑眉問。

“用不著，就去你室內的練武區。”

柳竹西隨手推開李久的肩膀，徑直朝更深處走去，腦后的馬尾隨之高傲地蕩漾。

李久愣了一下，盯著柳竹西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拉上門，跟了上去，暗嘆。

她的性格就這樣，沒有辦法......

柳竹西穿過客廳，走進練武區，入眼便是一片整潔的密閉空間，標準的配置并無破損，一柄又一柄木劍安然搭在木劍上，墻角無破碎的劍柄，墻上沒有砸出的小坑點。

步入其中，她心上無帆的輕舟仿佛撞上礁石，輕微的晃蕩。

“怎么測試？”

李久淡沉的聲音揪回柳竹西的思緒，她瞥向手邊搭木劍的架子，白皙的手指緩緩摸了上去，握住柄端，似在掂量木劍的質感。

唰——

一道棕黃色的劍影剎那間在李久瞳孔里綻放，即將刺入咽喉的寒芒穿空襲來，頓時心悸感涌上心頭，他睜大的眸子下意識鎖定突刺而來的劍尖！

即使時間放緩三倍，劍的速度依舊能快速逼近李久的喉嚨，他主觀意識來不及警覺，可右手中的木劍就如被強力磁石吸引的鐵刃，爆起斬去！

砰——

劍尖逼近咽喉的三寸，忽然顫了一下，探月般橫飛旋轉出去！

柳竹西右手空空地站在李久面前，花容冷淡，而不遠處傳來木劍砸墻后落地的哐啷聲。

這一劍自己確實收手了，因為只是測試，沒有必要出全力。

可自己的劍尖還沒停到李久的喉結一寸處，就被打飛了......

剎那間的恍惚后，她心神忽然顫了一下，冷冽又驚疑的目光緊緊鎖住李久的眼睛：“你已經入門了？”

那雙眼睛就像兩汪純凈的深潭，明明很清澈，可就是看不清底，猜不到心思！

驚慌？疑惑？震驚？憤怒？

沒有，只有出于本能的冷靜。

那是源于劍感的自信。

李久緩緩放下崩碎缺口的木劍，對上柳竹西銳利的目光：“入門了。”

他的面上并無表情，心臟卻在狂蹦亂跳，抖落壓在胸口上的淡淡寒意。

剛才出劍的前一剎那，他體內涌起寒潮，無比冷靜的知覺擠下了失神的意識，緊攥木劍的手便驟然發力，小臂肌肉緊繃，腕部擰轉，劍鋒攻伐上來！

這便是劍感！

柳竹西怔怔垂下白皙的手臂，顫鳴的瞳孔迎來灰撲撲的夜幕，遮住了最閃亮高傲的星輝，她心頭的鏡面被那三顆字凝成的一簇驚雷砰地劈出枝杈蜿蜒的裂縫。

原來老師答應贈李久劍不是鼓勵，而是真真存在這種可能，還實現了。

他半個月練出的劍感。

我花了半年......

忽然一捧淺淡的酸澀糅雜著一絲絲羞惱的情緒涌上喉頭，攔住她下意識的嫉妒與潰敗。

頭也不回的，她捏著拳頭轉身走出練武區，穿過客廳，離開了003。

她沒有出全力是真的，可天賦比不過李久也是真的。

這種感覺好難受。

明明自己是老師第二個收入門下的學生，資歷更高，明明自己身體快接近化勁期，劍法離熟練層次只差一線之隔，比李久要強。

可就是無力再取劍爭個高低。

拿自己兩年以上的練劍時長去證明自己比李久強，戰勝不了任何人......

“嘀！”

忽然手機振動，柳竹西在廊道上停下腳步，從兜里取出手機，思緒斑駁的面容映在屏幕上，緊緊抿著嘴唇。

[武科主任陸行：竹西，我希望你要認真對待李久的指導任務，你的心里邁不過趙利那道坎，就得轉變目標。]

[武科主任陸行：我回來后要檢查的不只是李久的練劍情況，還有你是否進步。]

[武科主任陸行：劍感的下一個境界就是劍勢，你不能總跨不過那條線，今晚好好想想，明天調整一天，后天你也得和李久一起接受考核。]

看到這，柳竹西閉上眼沉默了許久，再睜開時透出凝然的冷意：“考核就考核吧，就算只剩一天我也有可能悟出劍勢！”

啪嗒！

柳竹西關上了002靜室的門。

......

李久彎腰撿起柳竹西掉落在地上的木劍，湊近面前，斬破的缺口清晰可見，護手與柄部顯現出細微的裂紋。

“哎~”

他輕嘆了口氣，重新把木劍安回架子上，略有瑕疵，遠看也還算完好。

同是一個老師的學生，柳竹西也算是自己的學姐。

就是可惜脾性太差，總是由心做事，連測試都是任性的，估計也勸不得......

“滴！”

聽見信息的提示音，李久隨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武科主任陸行：李久，我出去這半個月，柳竹西有教你通明劍法吧？]

看見這個問題，十天前去練劍廳的記憶逐漸逐漸浮上李久心頭。

柳竹西并未對自己講一點關于通明劍法的精髓，也明確表示不想教，但確實給自己展示了一遍又一遍的劍法。

要是沒有柳竹西，自己提升熟練度會慢很多。

凡事要往最有退路的方向想，至少柳竹西是給了自己反復觀摩學習通明劍法的機會......

頓了頓，李久指節分明的手敲打在屏幕上，很快拼出一句回復。

[李久：老師，教了。]

[武科主任陸行：嗯，那就行，我明天就回來了，這次外出小有收獲，解決了一部分危險份子，為九中爭取到一部分練武資源，也會一并帶回來。]

[武科主任陸行：我明天回來，后天就會對你和趙利、柳竹西進行考核，剛好決定一部分稀有資源的分配比例......]

[武科主任陸行：對了，你練出劍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