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查找方向，蘇晝也不再需要參與其中。

幾日后，夏江給蘇晝帶來了后續消息。

內城的貴族還好，平時本來就揮金如土，一擲千金。更有甚者錢都是管家支付，幾乎沒怎么接觸過銅錢。

但外城的百姓就難受了，日常花費哪能不用銅錢？這下小本買賣幾乎都停了，人人叫苦不迭。

為此，巡查司兵分兩路，一組繼續清查銅幣，一組追查癩頭張生前的行蹤。

追查到癩頭張的祖籍，就在藥山一個叫百花寨的地方，由于過于偏遠，沒什么詳細資料，只知道信仰花母娘娘。

“百花寨、信仰花母，這下可就對上了。這癟犢子一定是回老家偷了供奉的錢，連累了明樓城。”夏江翻了個白眼，“其實吧，城外這些信仰的’野神‘，都只是些強大的詭異。”

“哦？”蘇晝來了興趣。

他想到了紅柳會。不知道紅柳神會不會是天災、乃至無解級詭異？但這樣的話，當初自己的提示為什么要用“祂”來形容紅柳神？

“’城‘里提倡的信仰都是各大家族，但畢竟城外不受鎮器保護，鄉間能自己解決，城里自然也睜一只眼閉一眼咯。”夏江話鋒一轉，繼續話說回來，“也許是蘇哥你的表現刺激到了李青，這小子主動請纓前往百花寨去了。”

“希望盡早解決吧。”聽夏江說完，蘇晝也放下心來。

………

“翻過這座山就到了。”

巡查司韓茹看了看手上的地圖，帶著李青和張子華往藥山深處的百花寨前進。

身為外城南區巡查司副官，韓茹已是人燭境八階修士，行事雷厲風行。

“這地方可真難走，到處是荊棘藤蔓，路都快找不到了。”人燭境五階的張子華埋怨道，“連咱們修士都難受，也不知道癩頭張個地痞怎么忍受下來的。”

“這些賭徒，為了湊到賭資什么事兒做不出來？”李青嗤笑。

一路行去，巡查司三人終于到了地圖所標之處。

百花寨在某座山上，沿途生滿各種草花盛開，花樹燦爛，引來蜂蝶翩躚。

山風拂過，或粉或白的花瓣簐簌落下，點綴在碧草間，美不勝收。

淙淙山泉叮咚，時而夾雜著鳥啼蟲鳴，更顯閑情逸致。

“沒想到這兒竟藏著如此美景，無愧百花之名。”眼前的風景看得韓茹微微愣神，不過很快她便進入查案狀態，“張子華，你在寨外候著，若是兩個時辰后我和李青還未有回音，就速速回去搬救兵。”

韓茹熟練分配。要想在巡查司干得久，就得學會茍。

號稱大大小小十萬群山的藥山里，什么都有可能發生。百花寨已處藥山深處，進入這種地方，必須慎之又慎。萬一里面真有什么大恐怖，這樣做至少能留下一線希望。

“放心吧。”張子華也是老手了，他找了個隱蔽位置躲了起來。

“走吧。”

望著山上零星聚攏的吊腳建筑，韓茹李青兩人緩步上前。

一片梯田間，一個黑衣窄褲的男子正在干活。韓茹打量了一番，確認這是個活人。

她露出一個自認親切的笑容：

“這位鄉親，我們想拜訪一下花母娘娘的廟宇，不知是否方便？”

在田地里揮汗如雨的窄褲男子手上一頓，但很快繼續干活。他用帶著一絲迷茫的語氣說道：

“花母什么？”

“花母廟。”

“什么母廟？”

“……花！母！廟！”

“哦，我們這兒沒有花母廟。”

嗯？

情報出問題了？

“這兒不是信仰花母娘娘的百花寨嗎？”

韓茹吃驚地問道。

“對啊，可娘娘沒有廟宇。”

百花寨根本就沒有花母廟這種東西？癩頭張的銅錢還真不是從功德箱偷來的？

韓茹想了想，懷疑是鄉野小民沒能理解她的意思，又換了個方式問道：

“沒有固定的廟宇，總有供奉花母的地方吧？平時你們怎么供奉花母娘娘的？我們也想參拜娘娘。”

按照韓茹的經驗，這些將強大詭異奉為神明的小地方，往往存在祭祀、供奉之類的活動。

漢子一邊低頭用鋤頭松土，一邊答到：

“不用，不用。因為花母娘娘啊，無處不在。”

無處不在？

微風拂過，帶來一絲絲花香，本該令人陶醉，可無一人有心情欣賞美景，反倒是警惕加倍。

尤其是農漢這話落到耳里，讓李青不由自主四下看去。

花母會在他們身邊嗎？

“只要心頭誦念花母娘娘的名，她就會保佑我們。”農漢說這話時，鄭重又虔誠。

分錢不花，你們寨這信仰真實惠啊……韓茹暗暗吐槽。

見問不出什么，韓茹蹙起秀眉，不動聲色瞄了號稱有斷案才能的李青一眼。

李青會意。

他想起蘇晝曾說過，找不到突破就要轉換思維，于是開口道：

“那寨子里祭祀花母的日子呢？”

“呵，現在可是農忙時節。俺們這兒土地不夠肥沃，這段時間要是不好好打理，到時候肚子都填不飽。大伙兒都忙得腳不沾地咧，哪兒有空搞花母祭啊。”

“農閑時分呢？”李青繼續問道。

聞言，一直低頭干活的窄褲頭巾漢子，終于抬頭了。

他用看睿智的眼光看向李青：

“農閑時，當然是忙著找婆娘談情說愛啊！這可是除吃飽飯外的第二等大事！你連這都不知道？”

“………”李青一時語塞。

“這么說，百花寨根本就沒有祭祀花母的習俗？”韓茹一怔，頓覺不可思議。

“寨子里有發生過丟錢事件么？”李青還不死心，繼續絞盡腦汁羅列。

農漢更是連連搖搖頭。

“周邊的村寨呢？有沒有花母娘娘的廟宇？”

李青又想到一種可能性，連忙問道。

“沒有沒有，去去去，別來煩我。”

本來李青還想問問他認不認識癩頭張，但農漢滿臉不耐之色，做了個驅逐的手勢后又繼續干活，不再理睬二人。

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韓茹和李青告別這位男子，又走了幾里地去尋找其他寨民。

連問數人，回答大同小異。

總之，他們都不認識癩頭張。

至于花母，除了從另一人口中得知，娘娘除了保佑寨民、還司掌情愛外，沒得什么有用信息。

“………”

韓茹李青相顧無言，這才發現調查好像沒有想象中那么順利啊。

尤其是李青，挫敗感更甚。自從聽蘇晝講過轉換思維后，他就一直牢記在心，本以為自己學到了蘇晝八分能耐，沒想到只是錯覺。

沒有花母廟，銅幣之謎更顯撲朔迷離。

韓茹看著山坳間開滿的鮮花和忙忙碌碌的寨民，喃喃道：

“這事兒和百花寨有聯系，肯定錯不了。但癩頭張到底是從哪兒搞來的銅錢？”

“我們先回和張子華匯合，兩個時辰快到了。”李青抿了抿嘴。他雖然不甘，也無可奈何。

“只能這樣了。”韓茹嘆了口氣。

誰知兩人還沒到寨口，就發現張子華進了寨子，朝他倆走來。

“不是沒到兩個時辰嗎？你怎么就進來了？”

韓茹有些不滿。得虧一路無事發生，不然像張子華這樣冒失，幾條命都不夠送的。

“啊？不是韓姐你叫我進來的嗎？”張子華詫異。

“什么！？”韓茹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