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bǔ)丁是摞了一疊又一疊。嫁出去的女人，要是沒這手藝，婆家得罵娘家媽。

何芳芳看向沈陽的眼睛都發(fā)著亮，“沈哥，我干！糊火柴盒的工作什么時候都能領(lǐng)，你這機(jī)會可不常有?！?

10歲的何麗麗也舉著手示意，“沈哥，我也可以干?！?

大家都是在制衣廠的子弟學(xué)校上學(xué)，沈陽和何家兩個妹妹也挺熟。

沈陽笑著輕拍了下何麗麗的發(fā)頂，“剪衣服的剪刀很重，你要是拿不穩(wěn)剪壞了，我可是要你賠償?shù)?，好好糊你的紙盒吧?！?

何麗麗沒被選上，在一旁嘟著小嘴，不過手上的活計卻沒停。

沈陽又順便把自己想帶著何躍進(jìn)，一起做事的想法說了下。

何桂香聽后有些猶豫，沈陽這邊往后是什么光景還不好說呢，在外面的餐館幫工。好歹是稍微穩(wěn)定一些的工作。

沈陽也沒急著今天就要什么結(jié)果，就是和何家人順道說一說。

人啊，還是得先做出點成績，說話也才有分量。

沈陽繼續(xù)說道：“嬸子，那你們吃過午飯，就帶著縫紉機(jī)直接去我家。”

何桂香忙笑著應(yīng)下，“好，我們馬上煮飯，等會就過去?！?

何躍進(jìn)把沈陽送出門，看到人走遠(yuǎn)才回屋。

“媽，我想跟著阿陽干，他現(xiàn)在正需要人呢！我不幫他誰幫他。”

何家姐妹看到自家二哥這樣反駁，心里有些吃驚，但也都覺得沒戲。

就二哥這腦子，爸媽肯定是不放心讓他出去闖的。

何桂香看了眼一臉正經(jīng)的兒子，“我知道你們兄弟感情好，可阿陽那邊什么都還沒定下，你跟著他東跑西跑的不是個事?！?

“現(xiàn)在滿大街都是沒事干的人，社會風(fēng)氣和以前不一樣，你們之前在學(xué)校體會不深，外面現(xiàn)在亂得很，你說媽講的對不對？”

何躍進(jìn)看著母親點點頭。

看著兒子乖巧的樣子，何桂香欣慰的又說道。

“而且你們兩個都是年輕仔，就這么懵懵懂懂地出去自己干，被騙了錢還好說，要是被人帶入歧途就完了！”

何芳芳在一旁附和道：“二哥，正哥腦子比你好使，他出去闖就算了。”

“但你這腦子，被人騙了還給人數(shù)錢呢，好好打工才是正事，媽的分析沒錯，你說呢？”

何躍進(jìn)知道自己這腦子，再次認(rèn)同地點頭。

何桂香問道：“那你聽媽的安排，吃過午飯就去餐館試工，行不行？”

何躍進(jìn)馬上搖頭回道，“不行。”

何桂香：......

何桂香深呼吸，抬手曲著兩根手指往何躍進(jìn)腦袋敲去。

何躍進(jìn)也不躲，梗著脖子讓母親敲，“我相信阿陽。”

何桂香在最后一刻收了手，知道兒子一根筋，也懶得再多說，“我已經(jīng)和那個老板說好了，今天下午你就過去?！?

何躍進(jìn)聽到母親命令的話語，坐在小板凳上低垂著腦袋，“我知道你們嫌我笨，嫌我傻，但也知道你們是我的家人不會害我?！?

“所以我從來沒有堅持過我的想法?！?

“但是這次，我想自己做一次主！”這是何躍進(jìn)第一次這么堅定地表達(dá)自己的想法，說話時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落寞。

雖然一閃而過，但何桂香還是捕捉到了，愣著沒說話。

何芳芳和何麗麗兩人對視一眼，繼續(xù)低頭糊紙盒。

......

沈愛黨夫妻在兒子出門之后，又開始聊了起來。

王春花是個沒主意的，從廚房拿了把青菜到客廳坐著摘，“老沈，這事你覺得能成嗎？”

沈愛黨看著改好的三件，嘆了口氣，“不好說，但是這款式......除了那白襯衫，另外兩款我覺得還不錯?！?

王春花贊同地點頭，“我也是這么覺得，那這樣的話，如果能賣出去一點，也能回一些本?！?

“那些賣不出去的，大不了虧本賣，只要價格足夠低，城里人眼光高看不上，總能吸引到一些進(jìn)城趕集的人吧，反正來回扯一下，應(yīng)該也能平本?！?

沈愛黨發(fā)愁地喝了口茶，“你說的這是在好的情況下，這襯衫拿貨都6.9元了，哪怕5元賣出去，倒虧1.9元，這也只是白襯衫一款衣服的情況?！薄捌渌路N量怎么樣，還不知道呢。”

王春花聽后，微微蹙著眉頭，“那這就麻煩了，那你怎么也不勸勸？”

沈愛黨沒好氣地看了眼妻子，“我這不是沒反應(yīng)過來嘛，說起來，這半天發(fā)生的事情，怎么跟過了好幾天似的?！?

“從早上他去張華家，到說服廠長賒貨，我交押金，拉貨回家，讓我們改衣服試圖說服我們，再到現(xiàn)在出去找人幫忙。”

“這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樣子，我都一不留神被他給帶著走了，現(xiàn)在才醒過神來，你覺得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我們能勸得住的？”

王春花也發(fā)愁地嘆了口氣，拿起一籃子摘好的菜往廚房走去，“就讓他折騰一次吧，誰讓我們是他父母，大不了把手鐲賣了，要是還不夠再想辦法，活人還能被尿給憋死。”

沈愛黨微瞇著眼眸看著地面發(fā)呆，半晌后才低聲嘀咕道：“也是，這是他第一次有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件事，一上午辦了這么多事，想來也是計劃好了的?！?

“做父母的都不肯信他一次，還有誰信他，大不了就是貨砸手里。”沈愛黨看了眼廚房里妻子的背影，笑了笑，“沒想到這次是老婆子先看透，活人確實不能被尿給憋死，只要貨在手，再不值錢也是錢。”

“大不了舍了我這張老臉去求人，總有辦法。”

沈家快吃飯的時候，沈陽回來了，說出自己找何家的事情。

吃完飯，沈愛黨又去隔壁的同事家借了一臺縫紉機(jī)，打算自己也加入進(jìn)去。

東西剛搬回家，何家母女就來了。

何躍進(jìn)扛著縫紉機(jī)在后面。

等所有人都到齊。

沈陽看著何桂香母女，嚴(yán)肅著臉說道：“嬸子，這事我之所以找你們家，是因為信得過躍進(jìn)，也信得過你們?！?

“你們在我家做的款式，看到知道的一切，都不能說出去，不然這些衣服可能就真砸在我手里，全家舉債了?！?

國人最擅長的是什么？山寨！

沈陽可不想自己的衣服還沒出去，外面就已經(jīng)出類似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