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不斷爆炸聲從不遠處傳來,向空中移動,兩個陷入神力反噬的神選者,在將周圍的建筑一掃而空后,再次將戰(zhàn)場拉到天空,而這一次,兩人都不再限制自己的魔力,每一次爆裂溢出的數(shù)條黃色與黑色的閃電,如一柄柄刻刀一樣,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溝壑。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強大的能量沖擊面前,地面上的矮人們就深刻闡述了這個道理。
“不要急!小心一點!注意其他人!跟好領(lǐng)隊,小心踩踏!”肯基盡可能抬高自己的聲音,指揮著眾人有序撤離。
“你,你,還有你,跟我來……哪那么多為什么,其他傷員你是不想管了嗎?!”裂玉呵斥著他們,從奔騰的人流中分出了一小縷支流。
“大家不要急,等著其他人下去,升降機馬上上來,下去之后記得跟好阿西米奧(碳銀石)或者頌德(晶)。”黃土在升降梯邊上控制人員流動。
“真是累人啊……大家不要急!沒有人會受傷的,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的!”言語間,融黑晶再一次擋下了飛向眾人的殘波。
而在奔走的人流的邊緣,阿爾特姆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天空兩人的一次次碰撞下所綻放的危險的雙色煙花。
“破開之后,所有人直接撤離,之后無論成敗,都不要停,成功最好,如果失敗,我會爭取時間。”
這是肯基向他們傳遞的,伊爾給他的信中計劃的最后一步。
阿爾特姆并不明白,他們之間并沒有過多的交際,甚至接觸的時間連兩天都不到,究竟是什么讓他愿意拼盡一切去幫助他們。
所謂信念?所謂不平?還是所謂正義?
阿爾特姆想不明白,一個問路的家伙,一個不守信用的家伙,一個自以為是的家伙,究竟是為什么要幫助他們……
“你在這愣著干嘛啊!趕緊走了!”
隨著路人的大聲提醒,阿爾特姆終于回過神來,她機械的點了兩下頭后,隨著人流向升降梯的方向走去。
“干嘛想那么多,他是自愿留下的,我管他那么多干嘛,本姑娘和他又不熟,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啊,這很正常啊,他要保護我們撤離,這是件好事,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他只要在上面牽制住那個可怕的家伙就行了,而我們這些撤退人員要考慮的事情就多得很了,哪有心情管他啊……嘶,良心有點痛痛的,但好像也沒錯啊,這就是他的計劃,我們只要好好撤退就行了,只要逃走就行了,只要活著就行了,不要管那么多,就像之前一樣,活著就行了……和之前一樣……”
這么想著,阿爾特姆不由得抱住了自己,她的余光看到了旁邊殘破的石臺以及就在不遠處躺在瓦礫堆里多年的大鐘。
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他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逃跑,然后躲起來,擔驚受怕的生活,之后,帝都的那些家伙真的就不會在找到他們了嗎?此前的悲劇不會再上演了嗎?真的有改變嗎?
只能逃避,連幫忙都做不到嗎?
“小心!”
一聲驚恐的呼喊,眾人的驚呼聲,如同一條條絲線,牽著阿爾特姆的視線,拉到那直直向她飛來的,金黃色的,致命的閃電……
在一次次強大的沖擊下,融黑晶的防御還是出現(xiàn)漏洞了,然這一條致命的閃光飛向了人群。
阿爾特姆盯著那耀眼的閃光,身體無法挪動半分,而那致命的能量,則是毫不客氣地沖向她的面門……
然后從她的肩膀處劃過……
“昸——”洪厚的鐘聲將阿爾特姆的魂靈拉回她的身體,讓她再次想起了如何呼吸。
“怎么樣,大家都沒事吧?”
“好危險啊。”
“喂,小丫頭你怎么樣?”
“那閃電與你擦加過,真是奇跡啊。”
阿爾特姆驚魂未定的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奇跡嗎?”
阿爾特姆很確信,是因為剛才的閃電發(fā)生了明顯的偏移,自己才沒事。
她撫著胸口,身后不遠處的那大鐘,它身上的瓦礫塵埃被閃電洗凈,熠熠生輝,然后阿爾特姆將視線移向上空,若有所思……
而這時肯基也趕了過來,“大家都沒事吧?”
“我想到了!”
肯基話音未落,阿爾特姆就大喊了一聲,這嗷的一嗓子,著實嚇了大家一跳,不由得擔心這小丫頭不會是被剛才的那一下給刺激到了吧。
而從肯基的表情上來看,他應(yīng)該也有一樣的擔心,“阿爾特姆,你還好嗎?”
“我沒事……你們這是什么表情,我想到怎么幫那個人類了。”
聞言,周圍的人神色一變,有吃驚的,有懷疑的,有根本就不關(guān)心的,在他們看來,現(xiàn)在還是按著原計劃撤離最為妥當。
“你來一邊給我說說,其他人接著撤離!”說著肯基拉住阿爾特姆的手來到一邊,接著對阿爾特姆說道,“好好講講吧。”
“好的。”
接下來的時間,阿爾特姆將自己的想法和計劃盡可能簡練的向肯基講明,而肯基的眉頭也愈發(fā)的緊鎖。
肯基看向那口大鐘,說:“你的計劃,太過于理想了,有太多的限制條件了,而且這個計劃的關(guān)鍵只是你看了一眼后想到的一個猜想,而且照你說的,我們還需要其他人的協(xié)助,而讓他們?nèi)嵤┻@個理想的計劃,對他們而言是極不負責任的行為,我希望你能理解。”
“可是,我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嗎?”
“就目前看來是的。”
“他救了我們那么多次,我們卻一次都幫不了他嗎?”
肯基拖出一聲長長的鼻息,“……阿爾特姆,這不是用個人情感就可以去隨便決定的事……”
“我不是隨便的去想出這個計劃的。”
“但這個計劃并不完善!漏洞百出!平時我慣著你,但現(xiàn)在我不能因為你的任性而害了大家!”
聞言,阿爾特姆握緊了自己的手,“我知道,但是,難道我們只能活在別人的庇護下,卻無法去幫助其他人嗎?”
肯基一愣,閉上眼,“在幫助別人之前,我們應(yīng)該先顧好自己?”
“那他呢,”阿爾特姆指向上空,“他可沒有在危險的時候‘照顧自己’,要是這樣的話他早就跑了,為什么要留在這里,幫助素不相識的我們。”
“這……”
“幫助一個人應(yīng)該不需理由吧。”
肯基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嘲弄的笑了一聲,“你的證明方法和你的計劃一樣,全是漏洞。”
“……可是……”
“希望你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阿爾特姆眨巴兩下眼睛,意識到肯基是什么意思,露出了堅定的笑容:“嗯,我會的。”
“哼,你會個屁,真出事了還不是要我給你擦屁股……至于能喊多少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會的。”
◎
一次次拳腳相撞,一次次的魔力涌動,周圍的空氣瑟瑟發(fā)抖,接近魔物兩人摒棄了華麗的技巧,只保留了拳拳到肉的肉搏,每一次的交鋒都變成了最純粹的魔力對沖。
克里雷斯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家伙是這個世界的生物,救他的認知里,就算是那個所謂“不死”的家伙在他手里也沒有撐的這么久。
在此時的克里雷斯眼里,伊爾簡直就是一個坨坨泥,沒什么特殊的能力,但實在是太難殺了。
不過,此時的他,作為一名資深戰(zhàn)士,很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強弩之末的家伙已經(jīng)是撐不了多久了,這次是十分肯定的……
不出所料,伊爾出現(xiàn)了失誤,具體來說,就是抬手防御,慢了將近一秒鐘……而就是一個細小的空擋,被克里雷斯敏銳的察覺,然后將其撕開,破開了對方的防御,然后對著毫無防御的腹部,猛踹了一腳,這次不但將伊爾踹飛了出去,還將他從那怪物的“身體”里踹了出來……
“結(jié)束了!”克里雷斯高聲宣告著自己的勝利。
但,事情還沒到結(jié)束的時候。
“起!”
只聽地面一聲齊喝,一道由眾人合力升起的高墻拔地而起,而隨之升起的,還有那雄厚的鐘聲……
“上!”
又是一聲齊喝,巨大的石筍如擊錘一般,將這個巨大的大鐘,向克里雷斯發(fā)射出去。
洪厚的鐘聲在整個尼德威的上空回響,仿佛在宣告著什么。
但,聲勢過于浩大了……克里雷斯向后微移,便躲開了這次攻擊。
他不屑地瞥向地面,冷哼一聲,“懶得理你們,等收拾完這個家伙再說。”
而等他視線回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伊爾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克里雷斯環(huán)視著四周,尋找著對方的身影,忽然間他意識到了什么,抬頭看去,果然在那鐘的上方,看到了一道人影。
伊爾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拖著殘坡的身體,踏空來到鐘的上方。
影子將他的小腿包裹,他瞪大雙眼,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踢在那鐘的頂部,將這向上飛行的巨物,強行改變方向,如玲瓏寶塔一般,想要“收服”下方的克里雷斯。
而克里雷斯則是對此嗤之以鼻,他就算是閉上眼,也能躲開。
然。
等他想要移動的是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不能動彈,而此時的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影子上,插著一柄影子匕首。
“密咒·鎖魂。”曾將那個怪物死死釘在原地的,獨屬于伊爾的魔法。
伊爾從高空下踏,那漆黑的鐘口將克里雷斯包裹,鐘舌抵住了他的身軀,克里雷斯想要逃離,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是被周圍的金屬束縛了一樣,無法逃離,最終他只能帶著不甘的喊叫聲,隨著這口大鐘落地的轟鳴聲,被扣在其中。
而伊爾并不會再失誤了,再鐘觸地的一瞬間,密封空間成型,萬千的尖刺刺出,貫穿了里面的克里雷斯的身體。
鐘聲間歇,完全靜默。
電光的克里雷斯失去生命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