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科回營路上，恰巧撞見同樣想折回營地的尼澤澤爾。

見尼澤澤爾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西蒙科連忙上前扶住他：

“怎么搞的？咱們敗了？”

遠離核心戰場的西蒙科一直在與米歇爾放對，精力全神貫注，似乎沒有分心，城頭的火光雖然也有所感應，但一直不知具體情況。

此刻見眼下尼澤澤爾的窘迫，知道攻城首戰應該是以失敗告終了...

“摔得，敗了！”

尼澤澤爾言簡意賅。

說完，他混合著血液的嘴角忽然裂開道：

“不過還好，人沒死，下半身也還在，還能玩女人！”

尼澤澤爾邊說邊用手撥弄一下發梢，這家伙這時候還有閑心想這些。

仿佛看穿了西蒙科的心思，尼澤澤爾瀟灑地大手一揮，

“你記得我給你說過嗎？當傭兵就應該多多享樂！當傭兵第一天起，我就已經做好隨時死去的準備了，如今僥幸沒死，還能多活一天，這是賺了啊！”

聽著尼澤澤爾略顯頹氣的話，西蒙科轉移話題，悶聲問道：

“人手呢？折了不少吧？”

提到這事，尼澤澤爾表情終于變得嚴肅，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苦澀道：

“嗯.....死了三十個...”

三十個...

傭兵團十分之一。

西蒙科深深嘆息，一百名傭兵一戰損失三成，堪稱無比慘烈了。

“不說這些了，倒是西蒙科你！”

尼澤澤突然對著西蒙科伸出大拇指，語氣無比贊賞道：“你小子還真行！讓你守住投石機，你當真守住了！這可是大功勞啊，那種情況下如果讓投機車再進入戰場，咱們兄弟傷亡最起碼要過半！”

“咱們雖然戰敗了，但你沒敗，一會兒我向團長請功，給你賞賜！”

尼澤澤爾憂愁來的快去的也快，可能在他眼里，死去的傭兵也只是完成了自己的宿命，為他們一時傷感也就足夠。

尼澤澤爾高興地拍著西蒙科肩頭，西蒙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別這樣尼澤澤爾，兄弟們傷的傷死的死，唯獨我得賞賜，這不是讓我往火堆上烤嗎？”

西蒙科見尼澤澤還想再說，伸手打斷道：

“尼澤澤爾，不提這個。”

“我看見對方騎士了！”

……

與西蒙科二人并肩而歸的，是其他亦步亦趨的七十多號殘兵。

在二人前后左右，第一波剩余的傭兵們三兩成群，斧子刀劍垂在地上，頹廢的拖拽前行....

他們其中大半帶傷。

戰敗的氣氛凝重得幾乎可以觸摸到，每一道傷痕都像是冰冷的石頭，砸在傭兵的心頭。

始終樂觀的尼澤澤爾也被越來越多傭兵包圍后變得沉默，聽到西蒙科講述完，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根據你說情況來看，對方確實是個高手！”

“可惜啊，你差一點就殺了他了...”

“如果他死了，下一場攻堅戰應該會容易很多。”

聽著尼澤澤爾略顯惋惜的話，西蒙科也無奈的嘆了口氣，此時黑斯廷斯城頭突然響起強烈的歡呼聲，西蒙科回首望了一眼，不知是想看城頭還是想看某人。

事情追溯不久之前，當西蒙科趁對方分神之際，使用連珠箭殺向米歇爾時，眼看就要將對方梟首，但米歇爾確實無愧騎士之名，倉促應對之下，還能擊落一支、躲開一支，在最后一支即將他射個透心涼前，居然還能強自扭轉身體，讓最后一支箭卡在了左臂....

想起那一幕，西蒙科也覺得對方確實是個高手，看似遺憾可惜，實則也算命中注定了。

“這個人應該已經夠格參加玫瑰王國哈斯比爾伯爵的獅子騎士團了。”

“比伯特厲害很多。”

尼澤澤爾摸著下巴，突然冒出一句，緊接著繼續嘆道：“你就練了一個月，就已經能單對單傷到這個級別的高手，天賦異稟啊！”

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什么個情況的西蒙科不敢驕傲，低調的笑了笑，落在尼澤澤爾眼中則是他默認的表現。

“獅子騎士團是什么？”

“哈斯比爾伯爵的精銳部隊，五年前與自由城邦一戰，該騎士團屢建大功，聽說已經要成為玫瑰王國新的國家騎士團了。”

西蒙科頷首，隨即產生了新的問題，沒等西蒙科問，尼澤澤爾繼續解惑道：

“至于國家騎士團，是玫瑰王國特有的軍隊制度，分別為了應對北境、自由城邦、羅斯格蘭而分別建立的寒鴉騎士團、獅子騎士團和雄鳩騎士團。”

“每支騎士團人數大約都在三千上下。”

“他們才是玫瑰王國真正的國防力量！”

“別看咱們又攻克蒙圖桑，又打擊黑斯廷斯的，其實都是小打小鬧，北境就是趁玫瑰王國要和自由城邦撕毀條約再次開戰時，趁火打劫一番罷了。”

“這幫極寒之地的北境貴族，歷來如此！”

尼澤澤爾似乎對北境貴族沒有好感，提到對方撇了撇嘴。

西蒙科則被其中一個字眼吸引了全部心神

每個騎士團有三千人左右？

與自己放對的人，只能堪堪夠格參加？

豈不是說，像剛剛那樣的高手，甚至更厲害的高手，玫瑰王國還有一萬！

而且是成建制的一萬！

西蒙科倒吸一口冷氣，又一次感覺到，這不是個靠個人勇武就能扭轉戰局的世界，上帝之力充其量也不過是讓自己成為更精銳的士兵。

怪不得這個世界沒有陳勝吳廣了...

貴族與平民的差距，實在太大。

西蒙科腦海中不自覺萌生出項羽當年的一句話語：書足以記名姓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

.....個人勇武不足掛齒，要當就當萬人敵.....

兩人邊走邊談，算上沖淡了一絲壓抑的氛圍，不一會兒，就回到了營地。

營地內，第二波蓄勢待發的傭兵并沒有接替進攻，反而變得靜悄悄，尼澤澤爾與西蒙科對視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奇怪。

活著回來的第一波傭兵們在各自奴隸的接應下，療傷的療傷，休息的休息，西蒙科同樣在奴隸群中發現了高高揮手的溫妮，見自己毫發無損的返回，她神色異常喜悅。

“尼澤澤爾，還有那個什么西蒙科，跟我來，團長喊你們商量事情！”

獨眼曼夫聲音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這位從前方緩緩出現的光頭佬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別說攙扶尼澤澤爾，就連慰問的的心思也沒有。

尼澤澤爾冷哼一聲，對西蒙科輕聲道：“提防點這家伙，他還在記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