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白愁身后，葛海一副看精神病的表情，往后退了好幾步，離白愁遠了些。

而站在瀑布對面，白愁眼中狂熱戰意便節節攀升，勾聯了天象，引得四周黑云滾滾，雷聲轟隆。

而瀑布邊緣，洛璃將牧塵護在身后，那對清澈見底的琉璃般眸子，帶著寒意的望向白愁。

“你對他出手了？”

聲音清寒，卻讓在場眾多神魄境好手打了個寒顫。

“洛王！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許多參加過靈路之人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不敢相信那靈路最后與姬玄開戰的驚鴻倩影會為了牧塵而出現在此地，甚至為他出手！

“哈哈，那是自然。一開始，我就對靈路血禍者充滿好奇，很想戰他。”

白愁繼續往前，氣勢不斷攀升，引得風雷呼嘯，聲勢驚人。

“接著，我和他幾乎兩敗俱傷，但我取得突破，便不再想與他一戰，想去一戰新的目標，那就是你。”

白愁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中絕刀，漆黑深沉的刀尖閃爍寒光，宛若滅絕的具現。

“洛璃……”牧塵一愣，雖然對洛璃的到來感到驚喜，但也很清楚，洛璃此番到來正中白愁這個顛佬的下懷，正想開口勸洛璃離去，卻看見那張精致小臉輕笑著看著他，那雙琉璃般明眸中，有著一抹難言的堅定。

“唉。”嘆了口氣，牧塵只能盡快完成與九幽雀的血脈連接，爭取能夠助洛璃一臂之力。

而就在此時，一抹霸道暴戾的刀光跳起，斬向了洛璃！

是白愁！

他已出刀！

“所以，洛璃，我們開戰吧！”

伴隨著陣陣笑聲，斷神道刀光結合斷天道技巧實戰，刀光由一化千，每一頭猙獰兇狠的巨鯊都是一抹刀光，每一頭都有數種變化的后招！

而洛璃原本打算先為牧塵鞏固傷勢，卻沒想到白愁這個顛佬直接出手，而且還是大范圍傷害，一時半會只能選擇硬抗。

不過，以她融天境的實力，要接下白愁的刀招倒是較為簡單，可要趁勢打擊到出于斷神道不可選中狀態的白愁，卻是極難。

而白愁雖然攻的極爽，但也知道融天境和神魄境初期的差距，若是不能這一戰領悟完全境界，那十有八九便會慘敗。

“?，他媽的，打交打得這樣爽，就算是慘敗又如何了？就算是被淘汰又如何了呀！”

不去想其他的，白愁全力出手，刀氣巨鯊遮蓋天地，給人一種將要被撕的粉碎的錯覺。

而刀氣巨鯊圈的中央，有一道清涼如同長河般的劍氣，它看上去很脆弱，宛若流水，卻能消融每一頭殺至跟前的刀氣巨鯊，護住身后之人。

洛神劍訣！

“嘿，洛璃，你非要守著牧塵，便露出破綻矣！”

哈哈一笑，白愁腳下一點，修羅無蹤道踏起，整個人都變得詭異飄渺，好似無處不在，就算是以洛璃的目力，也是覺得抓不到摸不透，較為難受。

而白愁則是趁著這個時機，將體內融合了五行滅仙靈光的冥神訣靈力全部推動，絕刀忽然一頓，顯得極靜，仿佛已經入鞘。

“小心！這一招……”牧塵眼神一凌，吃過白愁的招，他便對此熟悉，接下來都刀招便是爆發一擊，極難對付！

“震禪輪回，去殺吧！”白愁哈哈大笑，手腕一抖，絕刀悍然斬下，漆黑的靈力包裹刀身，絕滅死亡感覺鋪天蓋地，爆發的力量便硬生生斬開洛神劍訣的防御，讓洛璃為護住牧塵，不得不后退三步。

三步已足夠。

“天武斷天道！牧塵，你便給我脫戰吧！”白愁大喝一聲，絕刀揮動，刀光霍霍，一頭頭巨鯊刀氣便是席卷向牧塵，要將他卷起！

“你找死。”這一刻，洛璃臉上終于出現平靜以外顏色，洛神劍刺出，劍意分化兩道，一道護住牧塵，另一道一抹清涼劍意則是殺向白愁，要將他洞穿。

“哈哈，又是這招呀……我也會！”一手揮刀，白愁另一只手食指中指閉攏，形成劍指，然后刺向洛璃。

“地獄輪回劍！去殺吧！”

伴隨著白愁劍指的刺出，詭異如同六道輪回一般的劍氣帶著地獄般絕滅恐怖的力量，迎向了洛璃的洛神劍。

“嗤！”

劍鋒極銳利，雖然在切向地獄輪回劍劍氣時花了些功夫，但將白愁手臂直接貫穿卻還是沒有問題的。

“咳，嘿，好極了，洛璃，你便讓我領悟屬于我的斷天道。”

看著手臂被刺穿，白愁哈哈一笑，直接將那條手臂震碎，然后再生出了一條全新的手臂。

“來接我這一道吧！屬于我的，斷天道！去殺吧！”白愁忽然撤回刀氣，雙手握住絕刀刀柄，將全部力量、感覺、一直注入其中，然后一刀斬出。

融天境。

三天之境的第一重，能融入天地，操縱些天地靈氣，舉手投足間摧山毀岳，對于神魄境來說便是不可戰勝的強大，如果沒有相當程度底牌，便只能敗死。

洛璃便是融天境，強過白愁整整一個大境界。

這樣的敵人，浩瀚如同天地一般，占有絕對優勢，或許戰敗便是白愁唯一出路。

但白愁卻不這樣認為。

之前的苦戰，已經說明了他的力量足以橫掃神魄境，而他和洛璃的差距，在于量的積累，而非是質。

但，領悟屬于他的斷天道后，白愁卻忽然認為，他好像也能有勝機的。

斷天，斷去自己天命，強悍的武者，從來不需要天命庇佑，不需要融入天地。

既然融天境的特點是融入天地，加強力量，那我就斷了這天地，斷了你力量的來源！

斬斷你融入天地的這部分！

這就是白愁的斷天道！

“吼！”刀光不再是巨鯊，而是一抹超脫又墮落，仿佛介于有無之間，斬向玄之又玄事物。

它的威力自然也是極大，大到山岳摧折，大到瀑布破飛，但這還傷不到洛璃。

直到絕刀與她的洛神劍碰撞。

直到白愁的“心”與她的“心”碰撞。

絕刀霸絕，絕滅，最是剛猛，最是暴戾；而洛水至柔，輕盈流淌，消融萬物，難以斬斷。

至剛對至柔，難分高下。

但心和心的對決卻不是這樣。

洛璃愛的，是生育養育她的洛神族，是給了她溫暖感覺的牧塵，這些是她愛的一切，是她力量的來源，是她修煉的動力，是她想要守護的事物。

那么白愁呢？

支撐著他的，便是無限黑暗真空中的一抹光亮，是永生超脫、永世稱皇的霸念野心。

但若將它們更進一步歸納呢？

這一刻，寒冰谷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產生了一種失足墜落的感覺。

無論是身處在山岳之間，還是藏身在冰林之內，當他們產生這種感覺的時候，就好像已經從現實的環境里跌落出去，來到了一片無垠的虛空之中。

這里像是深海，像是夜空，有掠過皮膚的微寒，有擦過眼角的轉瞬即逝星光，有口鼻之間嘗到的空虛孤寂。

他們所有人所有的感官都同時受到了更深層的支配，營造出了一個完全與現實不同，又如此難以辨別的虛空世界之中。

似乎，唯有無限的虛空，才是永恒的真實，才是至高的奧妙，才是天地的真趣。

但忽然，一抹光亮騰起，她美好，溫暖；她照亮、飛越虛空，卻顯得虛幻。

但所有的黑暗虛空都在包裹她、追求她，要將她尋到，要將她享受。

白愁自身就是這黑暗的虛空，支撐他的除了永生的欲望外，還有對自由的愛，對世間一切美好的享受。

虛空無限，飛光越天。

或許很自私，或許很低劣，但這就是他。

這就是他的完全境界。

而直接與白愁以心戰心的洛璃，感觸更深。

無論何時都存在的生存欲望，幾分刻入骨髓的好戰，幾分對于美好事物的追求與享受，一些對任何事物都抱有的戲謔與玩世不恭……這些，共同構成了白愁。

伴隨著完全境界的領悟，白愁現實中的刀勢忽然地強大百倍千倍，刀光也不再漆黑，而是清亮。

一抹劃破天地的清亮。

一抹斬斷了洛璃與天地的融入，將她擊敗的清亮。

絕刀刀鋒停在洛璃咽喉處，帶起一抹血絲。

“我勝了。”

白愁聲音平靜淡漠，渾身上下布滿洛神劍制造的大大小小創口，整個人仿佛剛從血池撈上來，但卻一動未動。

仿佛亙古長存的黑暗虛空。

或許是以心印心，洛璃此刻并沒有看著白愁，而是微微扭頭，不顧這會讓絕刀刀刃加長她脖頸上的一線鮮紅，以散落的銀發遮掩臉頰，不讓白愁看見她微微泛紅的臉。

“嗯，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