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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青衣書塾

  • 種橘
  • 君子不器之
  • 3049字
  • 2023-12-08 20:31:08

所有人都知道村子里來了個外鄉人。

是個劍客。

還是讀書人。

他做了干田角姓方那戶人家兒子的先生。

這是個容貌俊朗,身材頎長又舉止不凡的中年男人。微笑皺眉間仿佛天上月光,眼中常常帶著淡淡的落寞。

只是一個晚上的功夫,不知道梵星村有多少人家的待嫁女兒已經心有所屬。

雖然看上去年紀大了些,但看上去卻更有味道。

方圓家的小院這幾日門庭若市。

平日里八竿子打不著的同村姐姐們連帶著對方圓也熱情了起來。

時不時的就會有人送來些親手炒的瓜子,想著要進屋見儒家君子一面,方圓總是笑著婉拒。

那些姐姐們倒也不氣惱,上午不行,下午再來,今天不行,那就明日再來嘛!

誰怕誰啊!

搞得方圓不勝其煩,他也是有正事的不是,天天沒完沒了的應門可怎么是好?

儒家君子倒是樂見,這種景象年輕時多了去了,勸也勸不住,這不還有瓜子磕,總歸是件好事嘛。

悠閑地日子沒過多久。

心行城又來信了。

說是首陽樓斷樓難支,城中有位垂垂老朽的老賢人摘下了浩然正氣冠,將一身文脈盡數散在心行城中,獨身北上了。老人家走那天,心行城積攢了萬年的文脈竟也因之上漲了半尺。

老賢人留了句話。

偏向虎山。

又說不獨獨是心行城,也不獨獨是老賢人,五城自覺年紀太大的前輩在那一天齊聚兼非城,攜手登上城樓與樓頭劍喝了一頓酒之后才繼續往北,比前幾日走的大青衣要晚些。

儒家君子按劍沉默了整整一天,連最喜歡的大葉茶都沒喝。

然后他做了個讓梵星村民喜出望外的決定。

建書塾,做夫子,講學問。

這可是梵星村開天辟地的頭一遭,這么多年了,除了方家人,哪兒有識字的讀書人?

儒家君子聲望更增,這下不光是姑娘們,幾乎所有的大人都對這個讀書人好感大增。

他們只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但孩子若是能讀書,將來未必不能走出小鎮外,到更大的地方去。

因此不用號召,窩冬在家的所有人都聚到李山家中,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幾日時間就將教書的草堂子搭了起來。

李山更是帶人冒著大雪去鎮上買了一大堆的文房四寶回來,儒家君子親手為落成的書塾題詞。

青衣書塾。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位白衣讀書人為何給起了這么個名字,他自個兒明明穿的是白長袍嘛。

除了方圓。

方圓要出遠門了。

劍還沒來得及練,字也未寫到標致,倒是圣賢書文讀了個大概,先生的道理也攢了許多。

先生說他要教村里的孩子們念書,脫不開身,只能由他來走這一遭。

這次要去武陵郡的最東邊,離梵星村約有五百里,那里有座文筆峰,山上有一個叫文城的地方,先生就是從那里來的。文城里鎮著一座四足方鼎,鼎里面盛滿了水,先生要他去取一葫蘆水來,青衣書塾缺不得這水。

方圓欣然應下了。

剛好也能到小鎮之外的地方去看看。

今天有日頭。

這就使得雪化了不少,不然出山就是一件麻煩的事情,更別說去文城了。

先生給他大概估算過,一天走二十里,這樣一個多月就能回來,恰好是年節的時候,師徒還可以一起過個年。

明日便要走,今天還得去一趟三寶淵,找小虺取兩顆蛟珠,帶在身上一起走,免得誤了吃蛟珠的日子。

方圓打算晚點去,今天青衣書塾正式收學生,先生不愛管這些雜事,而且也找不到他人,便只能由他這個弟子來做了,還好已經學會了識字寫字,不然還真勝任不了。

三寶淵。

一人一虺在一起烤火,小院另外一半籬笆也不見了。

火堆上架著一個架子,串了兩只野雉。

儒家君子生疏的翻動著,他是枳子洲的大家族出生,做不來這種親臨灶火的事。

小虺嫌棄的看著他。

“怎么著,你來小爺這里獻哪門子的殷勤?”

儒家君子怫然不悅,道:“前輩盡說些大實話,若不是的確有樁事要求前輩,晚輩可就要生氣了。”

小虺伸展開細長的身體,道:“不知道你抽什么風,斬了一半的文脈給這個小村子,沒個七八年是好不了的。先說好,蛟珠沒你的份兒!”

儒家君子神色更加不悅了。

“前輩說的哪里話,蛟珠你給小方圓便可,晚輩不要,做先生的哪兒能搶弟子的東西!”

小虺狐疑的看著他。

“那你想要干什么?”

儒家君子搓了搓手,賠著笑臉道:“我打算讓小方圓去且蘭文城一趟,替我取些文運來,前輩把后兩個月的蛟珠給他帶著,怎么說?”

“不怎么說,滾!”

小虺氣得渾身的鱗片都盡數豎了起來。

“心行城的混球,你搞什么,這小子才服第一枚蛟龍膽你就敢讓他出門,萬一路上出了事怎么辦?還有那蛟龍膽,你讓他帶在身上,你可知會有多大的麻煩?你自己回去一趟就是吃頓飯的功夫,讓他跑什么?”

儒家君子繼續伏低做小。

“晚輩這不是要教書呢嘛,再說了,不出去走走,小方圓也成不了器。”

小虺“呸”了一聲,斬釘截鐵的道:“想都別想,這小子吃完十二枚蛟龍膽之前一步都不能出去。”

儒家君子氣急敗壞。

“前輩,晚輩可要跟你講道理了!”

小虺好整以暇的盤起身軀,瞇著眼睛道:“混球,你現在可打不過小爺,魯老大走的時候給了口酒喝,更別說你還損了文脈。”

“打過了怎么說?”

小虺胸有成竹的道:“打過了就依你。”

儒家君子指尖跳出一縷劍氣。

小虺一雙豎眼瞪得老大,瞳孔近乎圓了起來。

“娘希匹!魯老大的劍?”

儒家君子笑得賊兮兮,道:“還打不?”

小虺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道:“不打,但是那小子不能走,我擔不起……”

然后它略微遲疑了一下,看著儒家君子指尖的劍氣,繼續說道:“現在的你不行,要是魯老大活著……他說話說不定可以談。”

儒家君子點點頭,道:“知道知道,所以要求前輩一件事。”

小虺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道:“你不會讓小爺跟著去吧?”

儒家君子豎起了大拇指。

“前輩冰雪聰明!只要前輩往小方圓的劍里一藏,誰也不知道不是?”

小虺豎眼中泛起危險的意味。

“你知道我的來歷?”

儒家君子目不斜視,頷首道:“知道的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才來求前輩。我要讓小方圓去,你也攔不住嘛。”

小虺纖長的紅白身軀上泛起一陣陣異香,脖頸昂起,盯著眼前人。

“小爺熬了這么多年,欠下無數人情才有機會來這里化蛟,你說得輕巧,這一藏就又要多熬上二十年。”

儒家君子笑道:“小方圓若是死了,前輩別說化蛟,蛇都做不成。”

小虺冷冷的打量著他,道:“不成。”

儒家君子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屈指一彈,紙條落到了小虺眼前。

老賢人盡散文脈,攜四城十三人北上首陽樓。

小虺收起了氣勢,難得的有些哀傷。

“怎么,老混球一走,心行城要換君子當家了?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儒家君子收起了嬉笑,輕輕搖頭,正色道:“僅有君子當家,才是大氣魄呢。”

小虺沒好氣的道:“關我屁事?”

“關前輩屁事的。”

小虺罵罵咧咧的竄進三寶淵中。

儒家君子爽朗的對著三寶淵大笑道:“多謝前輩。”

臨走之時,儒家君子劃開手腕,一滴被清氣包裹的血珠從傷口處流出,沒入三寶淵中。

“前輩,這二十年,晚輩補給你。”

下一刻,血珠從三寶淵破水而出,落進儒家君子腕上。

沉沉低聲從水底傳來。

“命不要了?”

儒家君子開懷大笑,大步流星而去。

“前輩,烤雞記得吃。”

……

儒家心行城五百年前有一君子,叫羊祜。

羊祜好酒,更好風流,于是跨天關,遍走關外兩方天下,十年后回返,群妖阻而不得。

回到枳子洲的羊祜立功,立德皆大成,唯其所說言論被文廟搗碎,羊祜自斬兵解,終身不得入文廟,是以原本有望成圣的羊祜只做了賢人。

倒是武廟里的兵圣塑像將他請了進去,端坐右上八位,僅次兵圣。

其言可一語蔽之。

開關。

天關的關。

心行城有好幾位前輩在文廟中坐著。

元圣,仲圣,季圣以及后來的心圣。

武廟只有一人得進。

羊祜從天關外帶回來一柄劍,叫做赤虺。

五百年后有人用這柄劍斬斷首陽樓,以力開關。

傳說賢人羊祜兵解時,擲劍向南,他曾有一句話遺留于世。

凡后來人執劍北上開關者,皆是羊祜。

二十年前,心行城讀書人將羊祜牌位抬出儒家文祠,儒家君子在那一天南下,二十年未拔劍,亦二十年未教書。

直到將進酒北上插入兼非城頭,儒家君子拔劍送歸。

再到老賢人北上,儒家君子開辦書塾,做了山村里的教書夫子。

書塾名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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