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佩卡多區的某個沒有燈光的陰森小巷內,夏洛特和安看著那個曾在月初案件中立下大功的懷表所投射出的影像。
應該沒必要再進行過多的解釋了吧?這個在表蓋上被刻有復雜紋路的懷表有著將映照過的場景再次顯現的魔法,并且還能在藥水的作用下顯露出場景中的何處沾染過魔法,或者說是魔力。
“斧頭幫頭目的頭部在溶劑的作用下與周圍的顏色明顯不同,這是被作用過魔法的標志。”
夏洛特說完,確認安已經看清楚投影的內容之后,將懷表蓋上收回風衣之中,畢竟現在還在危機四伏的街區中,讓那些亂七八糟的幫派分子看到了也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群自出生起就沒接受過教育也從不讀書看報的家伙們也許不知道這究竟是用來做什么的,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把這當作是什么價值連城的寶貝來搶奪,而逐一打發也實在是有些麻煩,更何況在處理了一大批幫派之后即使是大偵探也難免感到疲憊。
“今天是不是該到此為止呢?還是說找個安全的地方先休息一會再說......安,你對這起自殺,或者說這些起自殺怎么看。”
與大偵探那極為跳躍的思維相對應的,是他口中話題唐突的轉變,好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安已經習慣了這點。
“組織?”
像往常一樣,沉默寡言的安只是說出了一個她覺得可疑的詞匯,隨后欲言又止。
而夏洛特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只是在一旁等待著。
這畢竟不是只靠一個偵探大顯神威就能夠皆大歡喜的偵探小說,而大偵探的助手也并非是個充當打手或是守衛的工具角色,而對同一件事情的不同的推測與琢磨能更好的幫助夏洛特尋找到真正的答案。
于是在短暫的沉默后,雖然語氣中仍然帶著對自己想法的懷疑與不確定,但安還是猶豫著將自己的想法傾訴。
“魔法。那個斧頭幫的頭目被施加了魔法,因而在被拷問得到線索前就進行了自殺。
而其他的幫派雖然沒有用懷表逐一進行映照,但是那些自殺的時機與動機較為了離奇的想必也是如此。”
安的身體微微的弓起,漆黑的尾巴也從風衣的底下露了出來,顯然向大偵探陳述自己的觀點這件事比起用鐮刀對幫派分子補刀更能帶給她非同尋常的緊張感。
“這種魔法從表現看來是一種有著能夠支配、或者至少是誘導受法者行動的能力的魔法。
雖然我是從你那里才第一次知道魔法,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以前我在佩卡多區的時候也見到過類似魔法的東西,不論是從目標還是別的什么人手中。”
安瞇起眼睛,追憶著往昔的種種。
“但這并不意味著這里就有著數量眾多的施法者了,在魔法這件事上,我所認識的佩卡多區與這段時間所了解到的維瑟斯市沒有什么不同,它客觀存在著,但絕對不是什么常見的事物。
各大幫派的頭目中也許有人有著擁有魔法的可能,事實上,其中的一些幫派正是靠著那些常人難以完成的“神跡”所收攏手下的,如果說他們真的是施法者,那我并不感到意外。
而他們作為施法者,自然能夠知道魔法的存在,從而從民眾中發掘有潛力的成員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據我推測,佩卡多區的施法者們應該就是這樣一種自上而下的結構,底層的人未必沒有施法者存在,但即使真的有,如果沒有死于流彈,那么應該會被幫派發現,之后就是簡單的選擇。
加入,或者死,這從來不是什么值得困擾的問題。
想要在這片街區生存下去不是那么容易的,并沒有藏著什么底牌的余裕,孤身一人的話僅僅只是活著,就需要竭盡全力了。”
說到這里,安停頓了下來,而夏洛特沒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動作,他認為在經歷過這些事件后,這只黑貓早已不像先前那般脆弱。
事實也是如此,在短短幾個深呼吸的時間后,安就接著之前的內容說了下去。
“而如果具體到這種類似精神控制的魔法,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在當時我所接觸過的人中是不存在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其施法者早就存在于這片街區之中,只是隱藏的足夠深。
而另一種可能則是他,或者說他們是近期才出現,至少是近期才開始進行活動的。”
夏洛特重復安先前所陳述過的詞匯,示意自己跟上了她的思路。
“組織。”
而安點了點頭。
“沒錯,組織。
一個目的尚且不明的隱藏于幕后的團體。
從‘黃金’凱尼爾可以看出這個團體絕對了解魔法的存在,并且其成員很有可能就有著施法者。
那么其中是否會有著一個擁有類似魔法的人呢?
巧合的是,最近正好有著這樣的一個人在我們的調查范圍內。
那是從沃特乃至亞爾特那里推測而出的真兇。
雖然壞蛇是因為我們對這個施法者的調查才堅持下去,最終抓到組織的蛛絲馬跡,但從壞蛇所給出的情報來看,我們目前還不能明確這位施法者與組織之間的關系,好在從他們看起來同樣是在引起維瑟斯中的沖突這點來看,即使并非是組織中的正式成員,也極有可能是像凱尼爾那樣的合作者。
又或許,他就是那個所謂的‘教授’本人?這是我們目前所未曾知曉的。
而他可能擁有的魔法......
對情緒的催化乃至促進,是否可以產生類似支配的效果呢?
比如用流浪漢對生存下去的渴望促使他們不顧實際而強行組成所謂的新幫派?
比如放大了對敵人的恐懼而讓幸存者選擇自盡?
比如......
又或許在先前案子中所表現出的這種與情緒有關的魔法本身就是障眼法,而他實際能做到的則更在這之上?
若是這樣沒有根據的揣測下去,那么可能性則無窮無盡。
作為明確的證據顯然并不充裕,但若僅是將其作為嫌犯應該是綽綽有余了。”
安在最后給出了一個暫時性的結論。
從這么長一段沒有打結的語句,可以看得出最近索菲亞對安的教育應該是卓有成效的。
而由于安是借由夏洛特耳墜進行溝通,即使是這段耗時不短的對話也并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所以當背后響起了嘹亮的槍聲,所有人都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