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四日,禮拜二,天氣晴。
雖然夜里曾有烏云短暫的匯集,但也很快消散,沒有雨水隨之落下。
今天又是一個令人心情愉悅的好天氣。
雖然室外的溫度仍然不高,過往行人不得不穿上厚實的大衣。
但是青空萬里,白云依舊的晴朗天空無疑是討人喜愛的。
在這樣的一個天氣里,在事件大體告一段落的如今,如果能實現那詩與遠方無疑是人們夢寐以求的,或者至少退而求其次,能夠享有床與夢鄉也是足夠愜意的。
遺憾的是,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
打工人總是勞碌命,即使是與警局合作的可憐的臨時工也是如此,這樣一個美好的天氣中,大偵探依然難以得到片刻的清閑。
維瑟斯警察局,二樓,雷維德探長的辦公室內。
此時,夏洛特正好剛向雷維德探長匯報完整起案件的總結。
“至此,維克托、威爾.賽根德、維克托姆.弗斯特這三起案子全部結案。
威爾案的犯人為馬車夫沃特,其被逮捕后認錯態度良好,且該案可能存在誘導犯罪者,最終被判處有期徒刑。
維克托案犯人未能抓捕歸案,兇手應該為曾經出逃的晚場劇院演員,此時也許已經離開維瑟斯市。
至于維克托姆案......”
......
“咚咚。”
今天凌晨,剛回到赫默特街221A不久的夏洛特還沒來得及脫下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大門就響起了接連不斷的敲門聲。
或者說是砸?
來者顯得十分沒有耐心,在夏洛特打開房門后毫不客氣的進入屋內,于此同時還在四處張望。
“這里就是揚名全市的大偵探居住的地方啊,看起來還蠻不錯的嘛?”
少女肆意的點評著,隨手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夏洛特鎖上門后也重新進屋,看著眼前的少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她出人意料的發言所震撼。
“我要去自首?!?
“想不到你還是個守法市民,我以為你即使不離開維瑟斯也肯定會去佩卡多區之類的地方先呆一段時間呢。”
夏洛特也抽了張椅子隔著茶幾坐在莉琪雅的對面,看著她又一次戴上隱形眼鏡的赤紅色眼瞳。
“你想清楚了嗎?”
“完全沒有。”
少女當即給予否定的答復,不過語氣中已經不再迷茫。
“我還是認為他死有余辜,不過我還沒想好自己之后應該做些什么。
而且如果沒有找到犯人,你會很難辦吧?”
“或多或少吧?倒也沒那么......”
夏洛特說著回想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在聯想到如果這些案子沒能完成的話被克扣的報酬與之后可能的拮據生活。
“嗯......還是稍微有點難辦吧?”
“對吧,所以我還是去自首吧?
你應該不會讓我上絞索吧?
嗨,有個官老爺做朋友就是好。”
開著玩笑說著確信的話語,莉琪雅似乎已經認準了夏洛特會幫她。
“哎,交友不慎啊。”
而大偵探也確實沒有放著少女就這么被處以死刑的打算就是了。
就像前面說的那樣,他也不喜歡那些敗類。
“反正監獄也帶不進去,這些東西先借給你用用,以后記得還我?!?
一邊說著,莉琪雅一邊向茶幾上擺上那些熟悉的物件。
“這個兜帽本來應該是只能由身高低于一個標準的女性使用,不過你應該也有辦法?
這些是我剛剛回收的狼的骨與皮毛,以及準確的咒語與符文。
這些是我慣用的折刀與匕首。
還有這個......”
少女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子以及一本筆記。
“這是‘黃金’凱尼爾的東西。
我試過了,這個靈藥的效果是真的,不過只有樣品的這一瓶。
怎么處置也隨便你了。”
夏洛特看著她擺出的這些東西,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搞得跟托孤一樣,不然這里有紙筆,你再寫兩句?”
擦著耳朵釘進背后墻壁的鋒利匕首讓夏洛特重新認識到眼前少女未曾改變的性格。
像颶風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
少女沒有久留的打算,從沙發上躍起,拍了拍大偵探的肩膀,然后一蹦一跳地邁著輕松的步伐來到門前,背對著屋里擺了擺手。
然而大門剛推到一半,她突然回過頭來。
“對了,有一件事忘記說了。”
......
“維克托姆案對外宣稱是被劇院違法開展的夜間野生動物展出掏出的野狼襲擊意外身亡。
而實際上也在劇院的賬本上查出維克托姆作為投資者的名字,犯人莉琪雅系曾經劇院的演員之一,酌情減輕處罰,最終判處有期徒刑。”
吉爾嘉攔下了這位有著濃重的黑眼圈的看起來頗為狼狽的年輕人。
作為警局的新人,吉爾嘉對自己的職業有著強烈的榮譽感,尤其在他那尊敬的前輩在離開前慰問過他以后。
聽說這一次大偵探又近乎完美的偵破了案件,將可能危害市民安全的犯人們捉拿歸案,已然辭職的前輩尚且如此,那么身為維瑟斯市民保護傘的自己又怎么能夠不更加努力呢,這么想著,他再一次看向警局門口。
這位被攔下來的年輕人看起來與吉爾嘉差不多大,衣著凌亂不堪,身上散發著刺鼻的酒味與幾天未曾清洗的惡臭,但吉爾嘉還是秉持職業道德習慣性的問道。
“你需要什么幫助嗎,先生。”
“我要找雷維德探長?!彼f。
“你找探長有什么事情嗎?可以的話請留下你的名字?!?
“蘭洛克,我是蘭洛克,雷維德探長知道我是誰?!?
這位一度被人遺忘的倒霉的年輕人如是說道。
就像有人曾短暫的擺脫不幸,那么肯定也有人這幾日中厄運纏身
蘭洛克就是如此。
霜月一日的夜晚,他向往常那樣來到“月下狼吟”酒館喝酒,雖然鄰居的梅利大嬸經常提醒自己少喝點酒,但是社畜繁忙的工作總是難熬,而他緩解疲勞的方式就是寄情于過量的酒精。
在差不多凌晨兩點左右,他結賬離開了酒館。
然后......
然后?
然后他就昏迷到昨天夜里,才被人蒙著眼睛放回了自己家中,全然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而這幾天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又渴又餓,隨便在家里翻找了些東西吃下之后,才發現自己被下達了協助夏洛特調查案件的命令,并且臨時負責人一欄赫然寫著雷維德探長。
于是他顧不得換洗衣物,連忙前往警局。
......
“對了,有一件事忘記說了。”
深夜,少女睜大赤紅色的眼瞳,語氣稍顯嚴肅。
“在那天夜里,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我讓狼們躲在劇院附近的各處進行監視,所以我也看見了......”
......
“看見那里了嗎?”
從警察局出來之后,夏洛特第一次停下了腳步,他指著一個無人的小巷對緊緊跟在自己身后的黑貓說道。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你的地方,那是個安靜的雨夜。
現在想來,那里離劇院的距離實在相去不遠,不是嗎?
而你也‘恰巧’不太喜歡那個劇院?!?
夏洛特用手給恰巧打了個雙引號。
很多疑點早在經人提起之前就一直存在你的身后,直到你在某一個時刻,驀然回首。
“你究竟是誰,又有什么目的呢?”
夏洛特的話語中帶著些許困惑。
那把雕刻有銘文的手槍被陡然舉起,對準身后。
對準那個被常人所忌諱,視為不祥的“黑貓”。
那個有著貓耳和尾巴,在咽喉處留有明顯傷痕而口不能言的啞巴。
那是一個留著黑色長發,有著熒綠色眼瞳的,安靜的亞人女孩。
她靜靜地直視著漆黑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