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運氣來到我這邊了。”
再一次揭開遮擋的手時,這枚來自拓荒年代的硬幣字面朝上,令莉琪雅扳回一局。
“你來自哪里呢?”
少女用她赤紅色的眼瞳注視著眼前的大偵探,對他的過去充滿著好奇以及一些......莫名的情緒。
“不會告訴我是赫默特街吧,那么游戲可就到此為止了。”
赫默特街是位于維瑟斯市內舊讀區中的一個街道,也是夏洛特目前居住的地方,那里位置不算偏僻,房屋也不顯破舊,唯獨由于某些原因導致不受市民待見的同時房租足夠低廉,當然少女話語的重點顯然并不在于此。
“根據我的調查你像是在某一年憑空出現在維瑟斯市,很快就參加了警局的培訓并入職,先前的歷史則是一片空白,那么你到底是來自哪里呢,也是像那些異鄉人一樣來這里尋求些什么嗎?”
她再次強調自己掌握的情報,警告夏洛特不要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語敷衍了事。
“維瑟斯。”
然而大偵探還是沒有更改他原先就準備好的答案,并在赤瞳少女即將發作前接著說道。
“沒有人是憑空出現在這座城市的,異鄉人不是,那些身處這座最先進的城市里卻仍沒能完全擺脫歧視的人也不是,我和他們來自相同的地方,來自那個至少在賽因斯特歷871年之后就被正式劃分為維瑟斯領土的地方。”
莉琪雅想到了那個近在咫尺的答案,但她之前從未設想過這個最簡單的可能。
“你是說?但你并不是......”
“森林并非只有鳥兒的輕吟與狼群的嗥叫,不是嗎?
拓荒前的維瑟斯只需要一個夜晚和一個決心,就足以在樹林前讓一個家庭減少一份謀求生計的負擔。
而被留下者則需要天佑的運氣才得以繼續掙扎,這也是為什么我覺得接下來這一輪會是我贏,我還是選擇槍面,沒問題吧。”
少女坐在對面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面對禮貌性的詢問只是搖了搖頭,隨后夏洛特拋出了手中的硬幣。
而事實正如大偵探所言,這次又是槍面,可能他確實擁有如他所言的天佑的運氣吧,否則又該如何解釋這接連不斷的好運呢。
“你認為最后一起案件的犯人動機是什么。”
“維克托姆嗎?果然最急切知道的是這起案子嗎。”
“不,其實哪一起都無所謂,我現在只是需要一些新的情報來觸類旁通,如果可以的話也希望你說說看你了解到的受害者們的共通點。”
對于這個游戲的規則而言,夏洛特的要求顯然有些逾越了,但是不知道是被什么所動搖而顯得反應慢了一拍的莉琪雅竟也沒有拒絕,只是將手中硬幣收回衣裙的口袋后就進行了回答,并且足夠詳細。
“首先來談談被害者之間的共通點吧,不如說對于兇手動機的推測其實也脫不開這些。
只從尸體來看能了解到的共通點也無非是以下幾點:
一、被害者的尸體均出現在劇院附近。
二、尸體旁均被用疑似受害者本人的鮮血畫下血字符號。
三、被害者均較為富有。
其中相比尋常案件而言最為特殊的是第二點,這也是警方最初也將這幾起案子看作是由同一兇手犯下的連環殺人案的原因,但是根據我們作為施法者的常識可以了解到如果是確有效力的施法行為,那么一般來說對被害者的處理方式絕不會這么草率。
所以為了方便起見不妨先做出以下假設:這幾個符號只是某個偶然路過的邪教徒對合適素材的充分利用或者是某個心理變態的藝術家靈感突發的即興發揮,總之,與案件本身并無聯系。”
夏洛特看起來對這個說法并不完全認可,但也沒有打斷,只是任由莉琪雅繼續陳述自己的觀點。
“而被害者都出現在劇院附近我認為也是一種巧合,既然被害者之間互不熟識,且兇手大概率至少不止一人,那么案件發生的場所也就未必有著特殊的意義,也許只是犯人們正好選擇了大差不離的作案現場罷了。
于是共通點就只剩下了第三點,但正如先前所說的那樣,被害者身上的鈔票與零錢都沒有被取走,讓圖財作為動機也不那么具有說服力。”
“你的意思是你認為被害者之間完全沒有共通點嗎?”
對于夏洛特的疑問,莉琪雅只是攤了攤手。
“雖然我很想說是的,但其實也并非如此,根據我的調查,維克托姆作為企業家的身份也是當年的拓荒的推動者之一,于是不論是因為良心不安還是偽善,他在這些年成立了一個慈善組織,旨在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們。
而這個劇院此時外面大廳中正在進行的演出以及酒館的那個女服務員無疑也是相同的存在。那么共通點就很明顯了,犯人的動機也就有了推測的余地。”
“單純的報復以及對話語權的爭奪?”
“或者是為了挑撥雙方之間的關系而故意激化矛盾,進而從中獲益。”
有熾熱的烈火沖天而起,在大義的旗幟飄搖下知識的殿堂轟然倒塌。
兩人短暫的沉默,或許是意味著對過去的回想。
不論是執行過的律法,抑或是未道別的親朋。
三年前的事件總歸是維瑟斯的一根刺,令人難以忘懷。
“還要繼續嗎,字還是槍?”
夏洛特最先回過神來,他向莉琪雅問道。
“字面。”
于是硬幣被再一次的拋出。
再一次的于空中反轉后是再一次的下落。
同樣,結果是再一次的槍面。
“幸運女神終究還是青睞于我。”
夏洛特故意說著有些挑釁的話語,同時把硬幣收回口袋。
“要不這樣吧,反正我想問的也都問的差不多了,不如把這個提問的機會讓給你,但我不保證會回答你的問題。”
赤瞳少女有些難以接受這樣來自對手的施舍,但對心中困惑得到解答的渴望顯然戰勝了這無關緊要的自尊心,于是質問的話語脫口而出。
“三年前維瑟斯究竟發生了什么,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聲音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細微的顫抖,面對追尋已久的答案,少女不再能像之前一般保持足夠的冷靜去應對可能發生的狀況。
“作為警局的探員,完成了上級分配的任務,僅此而已。”
說著夏洛特站起身來,檢查并確認放在桌上的手槍彈倉中的彈藥后將其別在腰間。
莉琪雅有些緊張的架起匕首,卻發現夏洛特無視了她的舉動,抓過手杖大步向著房間的門口走去。
大偵探把手放在門把手上,向不明所以的少女復述自己忠實可靠的助手剛剛傳來的消息:
“演出中止,演員陷入瘋狂。”
隨即打開了門,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咆哮與尖叫步入了這場狂宴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