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城內,曹府前堂,
叮叮咚咚,
鐘鳴聲如黃河的波濤有節奏地升騰,
磬盤的聲浪亦如長江翻涌的江潮此起彼伏,
三名樂師坐在曹嵩旁捧著排簫吹演,
絲竹聲若游蛇繞畫梁。
炙熱的火爐乎乎作響,
兩位客人案前擺滿香氣四溢的玉盤珍饈,
金樽中溫熱的椒酒醉人心脾。
柔媚的舞女穿著絲縷剔透的綢袍,
長袖翩然舞,腰肢折節蕩雪盈,
笑語歡,歌樂盡,意無疆。
“曹司農,您這宴席不便宜啊。
光是招待我們兩名賓客,
就調來了洛鯉伊魴這樣難得的食材,
前前后后的花銷,
衛茲看至少花了十二萬錢。”
衛茲夾起一塊白嫩的魚肉感嘆道。
一旁河東衛家那俊美的中年男人輕輕將案前的玉盤中還剩大半的牛里脊推開,
“某還是喜歡吃牛肉,
這魚肉雖嫩,但感覺還是有些腥氣。”
說著這人動動手指,
一旁的侍女殷勤地為客人斟上琥珀色粘稠的花椒酒。
中年人舉起酒杯向主位上的曹嵩敬酒,
“慶為巨高兄賀!
以兄之才干,就算沒有這事,
改元后的第一位司空也該由兄出任。”
衛慶將樽中椒酒高舉,
“再者,慶也真心實意地感謝兄,
竟然為弟引薦蔡邕這樣的大儒,
當浮一大白!”
說罷將金樽中酒漿一飲而下。
曹嵩也不客氣端起酒樽也同飲而樂,
“伯章,謬贊。
這司空可不好當啊!
只怕到時候,
西宮這個爛尾工程還是要讓某來操持。”
衛茲放棄對面前腐臭鮑魚的進攻,
將食筷子擱好,
雙目透過躍動的舞姬,
對曹嵩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伯父,某還是有些不明,
自從段紀明去職至今兩年,太尉皆是空懸。
伯父為何要接受西宮那攤渾水?”
面對子侄輩的不解,曹嵩卻答非所問,
感嘆道:“還是袁周陽的鼻子靈啊!
這邊還沒爆出消息,
袁周陽就自請下放北軍為天子整頓軍務了。
西宮雖然是個燙手的山芋,
可正因如此,某才能用這樣一個便宜的價格買到。”
曹嵩向二人舉起金樽,
“不可不飲,飲甚!”
衛茲聽明白了,
這是嫌棄軍隊麻煩,價格還貴。
他心中的疑惑卻更甚了,
難不成北軍的綱紀比西宮營造的簍子還要大?
那可是近億錢的窟窿啊。
衛慶抹了抹嘴角上的酒漬,
側身對衛茲說:
“這西宮營造雖然是一個大窟窿,
可同時也是肥得流油的工程,
就說那蹇圖一個逃難的羈旅之人,
短短時間就拿下原先勃海王在京的別院,
不可謂不駭人。”
衛茲卻說:“這是人蹇圖該賺的,
就從他敢欠陛下錢這條來看,
就不是個善茬。”
曹嵩夾起一片肥美的魚膾送入口中,
“要不是蹇圖異想天開拿內市未來的收益與陛下質押,
就王甫那惡鬼非把這細胳膊細腿的蹇圖給拆了。”
說到這,
衛茲端起酒樽向曹嵩敬酒,
“敬曹司空。”
又轉向衛慶,
“敬伯章叔父。”
轉向虛空,
“敬膽大包天的蹇圖。”
衛慶看向衛茲一挑眉,像是有些不屑。
“要不是此人,要拿下三公之位,
可要把我衛家的錢都抽干了,
到時董并州幫茲找的極品西涼大馬可就沒錢付尾款了,
那我衛家可就失了信義,
因此不可不敬。”
衛茲將樽中酒一飲而下。
“飲甚!”
“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