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右手有個血窟窿，堵都堵不住？”

蘇珩年的語氣極其云淡風輕，歡喜樓主雙手在抖，雙腿也在抖，臉蛋都憋青了，但一點反駁的話都不敢說。

“是，小的這就搬。”

歡喜樓主絲毫不敢耽擱，生怕誤了陳芊蘭的事，另一只完好的手也不保。

“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人走了，陳芊蘭才顧得上興師問罪。

“昨天宮內有急事，我沒來得及告知你。”

蘇珩年低眉耷眼的，鮮少見到他這般模樣，而且他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眼下一片青黑，似乎是極其疲倦的。

“算了，你先趕緊回去休息，我去給你熬藥。”

堵在嗓子眼里的那些怒氣沖沖的話到底沒說出來。

細說起來，剛剛還是蘇珩年把歡喜樓的樓主趕走，才順利處理掉了這些螃蟹。

但是，李妍表哥那邊的賬，還沒算完呢。

“我去問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更何況他這和欺騙有什么區別？”

陳芊蘭正要點頭。

“表妹，我又進了一批新鮮的河蟹，個大肉多，尤其是肉質鮮美，保管好吃，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們，還收不收啊？”

李妍冷眼走上前，話里仿佛帶著刺，“表哥，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么湖蟹還沒處理就壞掉了？”

李表哥露出驚訝的神情，“還沒處理就壞掉了？這怎么可能？我們新鮮打撈上來的，現在還活蹦亂跳呢。”

“誒呦，不會是你們這的儲藏條件不行，湖蟹受不了才死了吧？”

“挺會找借口啊。”

陳芊蘭說了這么一句，李表哥表情閃過一絲慌亂，隨后裝得一臉無辜，“這哪是借口，要不要我去瞧瞧，說不定真是你們這里的水不行。”

“水若是有毒，我們喝的用的都是這些，也沒見我們怎么樣啊。”

陳芊蘭嗤笑一聲，“你倒是會推卸責任，若是你還不到黃河不死心，那好啊，把你那些螃蟹拿來，親自檢驗一下，看到底有沒有毛病？”

李表哥這些慌了，“別啊，陳老板，你看你誤會我說的話了不是，我就是表達一下疑惑，沒什么多余的看法。”

“既然你說有問題，那我總得帶回一兩只回去，查驗一下，若是真的如你所說，我也絕對不會姑息。”

“到時候，該有的賠償，我一分都不會賴賬。”

“爽快！”

李表哥絲毫反悔的余地都沒有，陳芊蘭把兩只有問題的螃蟹塞給他，目送他的背影離開。

“芊蘭，你就不怕我表哥耍花樣？”

“別擔心，他若是狐貍，遲早能露出狐貍尾巴。”

蘇珩年現在是越來越蔫了，如霜打的茄子，不是整日在外面跑，便是在房間里躺著。

陳芊蘭極度懷疑他病了，還病得很嚴重，但每次她過來診脈，都查探不出什么異樣，而他也總是嘻嘻哈哈，像個沒事人。

“他這是……怎么了？”

書閩也表示懷疑，怎么看都不像之前的蘇珩年了，以前那個殺伐果斷的人，這段時間總是隱蔽鋒芒，生怕被人抓住把柄一般。

陳芊蘭拉了他出來。

“誒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蘇珩年會削了我的。”

背后犀利的眼神，陳芊蘭一點都不想管。

她現在雙眼冒光，“他們說朝中動蕩，三皇子和九皇子奪嫡，到底是怎么回事？聽說丞相都要卷鋪蓋跑了？”

“你從哪聽來的這些不實之語？”

書閩棕色眼珠中閃過一絲銀光，冷聲呵斥她別亂說。

“你別管，只要告訴我是不是真的就行了。”

“不是，若是朝廷動蕩，我們這些官員早就跑了。”

陳芊蘭還是狐疑，“你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書閩，你們在談什么？”

屋里蘇珩年喊書閩，他便飛快甩開陳芊蘭的衣袖往里走。

“沒說什么。三皇子那邊，你打算怎么處理？”

陳芊蘭想進去，但沒有書閩的手快，啪嗤，門在她面前關得嚴嚴實實，她怎么拍都拍不開。

“書大人，你是九皇子一派，你打算怎么處置？”

“我不想處置，蘇大人，無論是哪位皇子最后勝了，我們都是犧牲品。”

“自古成王敗寇，這不是很正常的嗎？還是書大人在其位，不想謀其職？”

“蘇珩年，你還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我若真能氣死你也是件好事。”

陳芊蘭站在門外聽了半晌，沒聽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不免著急跺腳，“怎么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

胳膊在這時候被誰拽了一把，陳芊蘭回頭，看見了一臉糾結的李妍。

“芊蘭，陳芷妍又來找你了。”

“沒關系，你幫我趕走就好了。”

她現在沒心思關心陳芷妍的那堆破事，愛死哪死哪。

“陳芊蘭，你今天必須見我，還有，借我些銀兩！”

人未見，聲先到。

陳芊蘭煩不勝煩，一把將沖過來的陳芷妍推出三丈遠，把身形不穩氣喘吁吁的她直接推倒在地。

不偏不倚的，正巧碰在臺階上，對她行了個大禮。

“喲，妹妹，不過年不過節的，行此大禮做什么？我可受不住啊。”

陳芊蘭冷嘲熱諷，陳芷妍則漲得滿臉通紅。

“得了吧，給你臉，你還真會順著桿子往上爬。我這跪也跪了，你趕緊把銀票給我！”

陳芊蘭仔細掃她幾眼，“你要銀票做什么？”

“你只管拿來便是，哪來那么多問題？”

陳芷妍急躁得很，就差用眼神在陳芊蘭身上盯幾個窟窿了。

“要給你銀票，自然得問清楚用途，不然你拿這些錢為害旁人怎么辦？”

陳芷妍盯著陳芊蘭的表情，氣血上涌，但又不得不壓制下去。

“我的好姐姐，我當然沒那些壞心思，我只是想好好逃離這京城罷了。”

陳芊蘭故意托了托下巴，“那蔡翊沒搭理你嗎？”

“怎……怎么會？我們好著呢。”

陳芊蘭看著她死鴨子嘴硬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那就是他也沒有了？”

這話問的陳芷妍不上不下，若是說蔡翊也沒有，那不就是把自己的臉往地底下踩？

可若是說他有，卻不給自己，那不是證明自己已經不受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