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jīng)同莫邪交流過了，知道了在陸府發(fā)生的事情。

青瑤點了點頭，不否定他的話，她眼神定定地看著伯夷，喪母之痛的哀傷盛滿了她的眼睛，她終于是可憐巴巴地委屈道，“我……我沒有娘了。”

就這么一句話，卻足夠讓聞?wù)邉尤荩慕K于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手指輕輕地落在她的臉上，擦掉她臉頰上的眼淚。

“是，你沒有娘了。”伯夷順著她的話應(yīng)著，然后聲音低沉而溫柔地說道，“但你還有我。”

青瑤哭著哭著，終于是哭累了，伯夷一直輕輕地抱著她，他的溫柔是沉默而內(nèi)斂的，沒有太多灼熱的情緒，就那么靜靜的，卻能讓人覺得很舒服，青瑤只覺得慶幸，還好現(xiàn)在有他在自己身邊。

最后，是伯夷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去，哭得太久的緣故，青瑤的眼睛都腫成一道縫，艱難地睜著，的確是有些累了，似乎一閉上眼就能睡著過去。

伯夷幫她掖好被子之后，就起身準備出去，卻是被青瑤攥住了袖子，他就是自己的溫暖，青瑤下意識地不希望伯夷離開。

“你能不能，不要走？”

她就這么輕聲問著，聲音沙啞，卻是有著些可憐巴巴委屈的語氣，讓伯夷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她似乎也就是這般可憐巴巴的委屈口氣，似乎只要她是這種口氣，就能躲過她所有的搗蛋。

伯夷的表情有片刻的怔忪，然后也就在床沿坐了下來，“好，我不走。”

他的聲音低低的，聽上去很舒服，語氣也柔軟得很，青瑤抿了抿嘴唇，終于是放心地閉上眼睛，只是手中的力道卻是不敢放松，依舊是用力地攥著他的袖子。

直到終于是有些迷蒙地要睡過去，手中的力道才漸漸放松，伯夷看著她逐漸松開的手指，眉間有了些許淺淺的笑意，終于是伸手反手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指。

青瑤只感覺到手上的溫暖，原本還有些困意，忽然又清醒了不少，因為閉著雙眼的緣故，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俯身下來的，直到已經(jīng)感覺到他的呼吸時，整個神經(jīng)才算是完全緊繃了起來。

猛地睜開眼的時候，柔軟溫熱的觸感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自己的唇上，而自己對視著的，就是他近在眼前的臉，和深邃得如同湖面一般的眼眸。

青瑤甚至不記得自己的手是什么時候不自覺地環(huán)到他的脖子上去的，意識似乎有些懵懂了，滿腦子充斥著的感覺便是他落在自己唇上的柔軟嘴唇，還有他輕輕抵進自己牙關(guān)的舌尖。

唇舌交纏，她有著他從來沒有想象過的甜美，讓人欲罷不能。

感覺到他嘴唇有些輕微地顫抖，青瑤想到……就算英明如他，也是會緊張的吧，只是一睜開眼睛便直視著他微閉的眸子，和眸子里若隱若現(xiàn)的如同星辰一般的目光。

心中終于是有些溫暖的情緒逐漸蕩漾開來。

她心中終于是有些高興了起來，“師尊。”

一吻結(jié)束之后，青瑤啞著嗓子叫他，依舊是忘不了舊時光中自己對他的稱呼，他似乎對這稱呼也很是熟悉，只靜靜地看著青瑤，兩人距離很近，近到足夠讓青瑤的心跳劇烈到快要從嗓子眼里頭蹦出來一般。

好不容易是平息了下來，直視著伯夷，終于是微微笑道，“你別再離開我，就好了。”

話中的意思，像是一種期盼，伯夷直視著她的眼睛，點頭道，“好。”

他所給予的肯定和承諾素來都是簡短有力的，青瑤輕輕地笑起來，眼睛依舊腫得難受，卻是伸手主動去勾了他，緊緊摟著他的腰身，將側(cè)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耳朵里充斥著他心跳的聲音。

心里頭忽然就安心起來，是了，只要他不離開就好了。

哪怕有一天，哪怕有一天，自己終將死在他的手里，也無所謂。

仙瑤青瑤，昔訣伯夷？

青瑤想，自己終究還是如無顏所說的那般，重蹈了仙瑤的覆轍。

對于眼前這個男人，自己是束手無策的，對他的依賴和眷戀，早就如同中毒一般，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怎么樣也沒有辦法磨滅了。

醒來的時候，伯夷就在床邊坐著，他的眼神溫和柔軟地落在她的臉上。他也已經(jīng)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何時對她有了這樣的感情，只記得，以往總是自己入定的時候，她便會睜開眼睛偷偷看他，曾幾何時，自己也何嘗不是重蹈了她的覆轍。

她在旁邊沉沉睡著的時候，自己竟是也無法安心入定下去，會睜開眼睛看她，一眼，再一眼，卻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夠一般。像是終于能理解清寒當初的心情，原來七情六欲，真的就是這般折磨人的東西。

卻是甘之如飴。

“醒了？”看著她已經(jīng)半睜半閉的眸子，伯夷輕聲問了一句。

青瑤點了點頭，她對他的喜歡和依戀毫無掩飾，撐起身體來，就直接摟了他，將自己的身體拱到他的懷里去，深深地呼吸著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和青竹的味道，仿佛怎么聞也聞不夠。

嗓子依舊是有些沙啞的，語氣卻是柔軟，“真好。”

他有些不明所以，也不做聲，由她抱著，自己也抬起手輕攬她的肩膀。

“我娘……”青瑤輕輕開口說了這么兩個字，伯夷垂眸看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她臨走之前，有沒有同你說什么？”終于是可以較為平靜地問出這一句了，心中的悲慟在先前終于已經(jīng)接受這個事實之后，也已經(jīng)逐漸歸于平靜。

耳朵就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聲音在胸腔里變得更加低沉而磁性，“她讓我好好照顧你。不管怎么樣，她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地活著。”

青瑤點了點頭，摟著他的手臂變得更用力了一些，“我現(xiàn)在很幸福。”

她輕輕說了一句，心里頭卻暗自補充道，雖然不知道這幸福可以持續(xù)多久，但是……真好，他現(xiàn)在就在自己的旁邊，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了。

伯夷抬起手來在她的額頭上按了一下，針刺一樣細微的疼痛轉(zhuǎn)瞬即逝，青瑤有些驚喜地抬眼看他。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淡然，就算是對人好的時候，也依舊是這么不動聲色的內(nèi)斂。

那是止云嶺的靈鑰，他終于又將這先前從她意識海里抹去的東西，重新交還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