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不過總歸是傷好全了的。

青瑤表情已經恢復如常，看上去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路澤人呢？還在千山云頂么？”

無顏搖了搖頭，“被釘成了篩子，然后跑回來了。”

青瑤牙齒一酸，又是鎖靈錐么，光是想著都覺得嘴巴發苦。

“沒死么？”青瑤皺眉問了一句，倒不是惡意的，純粹是難以想象都已經被釘成篩子還能夠再跑回來實在是太匪夷所思，所以這般問著。

無顏倒是笑了笑，“死是死不了，怎么，你要去看看他么？”

青瑤沒有拒絕，無顏領著她朝著路澤所在的地方走去，只是萬妖谷的路線不太好辯，繞來繞去也把青瑤繞得有些暈了，不過好歹也算是抵達了。

路澤身為萬妖谷的右護法，待遇還是極好的，他居住的地方是個不錯的院落，相比起這萬妖谷里頭整個都陰森森的感覺看來，他這個院落已經算是比較明亮的了，并且植被也不少，院子里頭開滿了一大片一大片猩紅的彼岸花，很是漂亮，漂亮得讓人心驚。

不僅如此，還有著漂亮的假山和人工池塘，池塘旁邊還種著高大翠綠的柳樹，有風吹過時，那柳條便搖搖晃晃地飄蕩著，在池塘里投下影子。

很是漂亮，雖是比不上止云嶺那般渾然天成的風景秀美，卻也不差了，畢竟事物都是有個對比性的，相比于萬妖谷其他的，這里簡直就是仙境。

“萬妖谷估計也就數這里最漂亮了。”青瑤在院子里駐足片刻，終于是伸手摘下一朵彼岸花來，這花開得妖嬈紅艷，卻是沒有什么香味的。

“你喜歡這花？”無顏見她細細端詳手中的花朵，低聲問道，原本這就是仙瑤最喜歡的花種，在她神格尚未被奪去的時候，魔靈島上開滿了彼岸花，終年不凋不謝，甚至只要她高興，每走一步，身后都會開出一道紅艷的彼岸花出來，可謂是步步生花。

當年仙瑤對他說，她說，“洛洛，這花叫做彼岸花，冥界的冥河之濱開滿了這種花，很是鮮艷，卻是花開千年，葉開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是最漂亮卻又最悲哀的花朵。”

所以萬妖谷的這些花種，還是當年他從仙瑤手中討來的，種了一谷都是，卻是沒有任何人敢去采摘，那些試圖采摘這花朵的人，都死了。

而青瑤手中執著一朵摘下來的彼岸花，一襲白衣立在花叢邊，垂首輕嗅著，在這鮮紅的花海中，顯得那么耀眼而美好。

無顏素來掛在眼角眉梢的邪氣，似乎就因為視線中的她，而瞬間淡去了，他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青瑤，臉上的笑容溫柔和煦。

“這原本是我居住的院子，后來空置了下來，你若是喜歡，我便將路澤趕去別處，日后你就住在這里。”甚至就連無顏自己都不自知，自己眼下的語氣有多溫柔。

聽得青瑤有些怔住，她回頭望了無顏一眼，便看到了他唇角那溫柔的笑容和眼底里的柔軟。

心中忽然有股引為同類的惺惺相惜起來，看來這個無顏，對仙瑤，也不止師徒之情吧？

這般想著，青瑤猛地就生出一股捉弄他的心思出來，她隨手將那朵花別到發間，對著無顏問道，“洛洛，為師這般好看么？”

無顏一下就愣住了，約莫怔了半晌，才看到青瑤唇角戲謔的笑意顯露了出來，他馬上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猛地就收斂了臉色去，“走吧，進去吧，路澤就在里頭了。”

看著萬妖谷的頭子吃癟，還是很過癮的。青瑤也不打算得寸進尺，將發間的花朵取了下來，在手上把玩著，跟著無顏一起走向院子中的建筑去。

只是兩人剛走到門口之時，就聽到里頭傳來的談話聲。

“師弟，說起來，我們是從來都沒這么在一個房里頭閉關過。”

“師兄說笑了，這里陰邪之氣太重，我是無法閉關的。”

剛聽到這么兩句，青瑤眼睛就瞪圓了，一個聲音的確是路澤沒錯，可是另一個聲音，分明……分明就是淵清，他怎么會在這里？！他……他也叛出師門了么？

青瑤猛地就將門直接推開了，砰一聲，里頭的兩人都愣了愣。

“淵清，你怎么在這里？！”青瑤猛地出聲問道，眼睛直直地看著房間里坐在椅子上的淵清。

淵清也直了眼睛，看著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他的眼神中有著驚喜，語氣也有些激動，“青瑤！”

他被無顏直接從鳳棲村帶來這里，原本是察覺到云熙的護佑術陣法有動靜，馬上趕了去，原本以為她有危險，哪知趕到了才發現云熙沒有大礙，可是卻和無顏在一起！

他趕到的時候，正好是云熙在招待無顏吃晚飯，于是他就這么同云熙一道被無顏帶了來這萬妖谷，倒也不是沒掙扎過的，只是實力懸殊畢竟太大了，掙扎太多也是徒勞，于是也就這么過來了。

并且橫豎也是不放心云熙的，跟過來一道也好。讓淵清吃驚的是，無顏似乎并不算是個窮兇極惡的人，并且一路上對云熙頗為照料，甚至根本就毫不保留地指導了云熙一些關于長生之術的修煉之法。

這種師門秘法，就算是千山云頂的門規中也是一概要對外保密的，就算是門中弟子，也不可對自己的親友家人泄露。

他卻絲毫沒有保留就給云熙指導，就仿佛這根本不算個事兒一般。

淵清將事情的大概講給青瑤知道之后，青瑤心中也不由得有點感動起來，這個淵清，倒還真是個重承諾的，當初將她帶回師門去之時，他就曾經說過，千山云頂素來善待門人，自然是對于門中弟子的家人也有照拂的，所以布了護佑術的陣法在云熙身上，就以云熙為陣眼所布，是一個輪回陣法，只要云熙不死，陣法便不會破，而陣法不破，那么有護佑術的庇佑，她也不會有什么大事。

沒想到九年過去了，他依舊是記得當初的承諾的，明明自己就身上有傷，依舊是在感應到陣法波動之時，拖著病體趕赴鳳棲村，就是因為擔心云熙。

“我已經有幾日沒看到你娘了，她還好么？”語氣中是真心實意的關切，青瑤沖著淵清點了點頭，“她很好，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