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

一番洗漱后，宮女們送來了早點。

燕皇看著桌子上簡單的吃食，不由得嘆了口氣道：“真是讓你受苦了。”

皇后拿起一個包子，吃著道：“不苦！”

“洛兒說，勤儉節約，持家有道，杜絕鋪張浪費，好大喜功…才可一改大燕疲敝之態。”

燕皇親自剝了一個雞蛋，遞給皇后道：“國庫雖然充盈，但沒有可靠的收入，遲早會入不敷出。”

“朕已經命戶部開展商業改革，可惜一直都沒有給出確實可靠的方案。”

皇后接過雞蛋，放到米湯中攪碎拌著道：“昨天，有好幾個老臣過來我這里訴苦，說洛兒不施仁政，抄家連人家的祖墳都不放過。”

“有些……”

皇后雍容典雅的臉上，閃過一抹擔憂，看了一眼燕皇道：“有些喪心病狂！”

燕皇拿著包子笑了兩聲，不以為意。

皇后見狀，有些不悅的道：“你拿洛兒當刀，我不反對。”

“可你如此用刀，本宮自然不會給你好臉色。”

燕皇聽到喊你，而不是陛下后，當即一愣，隨即便明白皇后是真的動怒了。

他趕忙伸手握住對方的手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

皇后見狀，神色稍緩，故作搖頭道：“不知道。”

燕皇放下包子，喝了一口米湯道：“當年若不是父皇臨終前，將大燕托付給我。”

“我其實是要還給大哥的……”

皇后冷哼一聲道：“你給他，他敢要嗎？”

燕皇沒有回答，而是繼續道：“洛兒很完美，幾乎和之前判若兩人！”

“他勇武過人，知大局，懂進退，乃是一位合格的儲君。”

“只是，我一直在疑惑，為何如此優秀的天驕，小時候竟是那番不堪？”

“難道真是大智若愚，一朝頓悟，恍若天神？”

皇后沒有插嘴，燕皇繼續道：“自古帝王多猜疑，故而天家無親情。”

“這些年，后宮嬪妃就那幾個，每一個還是征得你同意，甚至還是你張羅著進宮的。”

“后來，我坐穩了皇位，就不再收人了。”

“因為我清楚，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同時愛那么多人。”

“故而一夫一妻才是我最理想的生活。”

“所以，我愛你，也愛洛兒……”

皇后聽到這兩個愛，臉上的不悅已經消散，輕輕點頭直接開口道：“你說了這么多，表達的是什么？”

燕皇看了過來，溫和的笑著道：“如今，我們安排在各部的暗子，在朝堂已然出動了三分之一。”

“當時，我是真怕洛兒抵擋不住群臣的進攻，徹底失去了與之對抗的信心。”

“不過，令我吃驚的是，從不和朝堂內官員結黨營私，也不招收士大夫階層人才的他，竟然可以做到獨自與整個朝堂文武抗衡。”

“那萬民血書，那一樁樁的貪污腐敗罪證，簡直了！”

燕皇越說越起勁，以至于有些手舞足蹈的道：“你不知道，當李步為那老賊撞死在朝堂上，想要陷洛兒于不義，陷我大燕于不仁時，有多么的兇險。”

“可洛兒的一封罪證下來，徹底扭轉了局勢，那老賊也由死諫良臣成為了畏罪自殺的奸臣！”

“這場面……”

燕皇嘖嘖稱奇，越是回味越是興奮。

皇后放下筷子，瞥了他一眼，低聲提醒道：“洛兒之所以不結黨營私朝堂官員，不招收士大夫階層，那是為了避免帝王猜疑！”

“自古帝王迷戀權位，稍有威脅地位的存在，便會直接扼殺在搖籃中。”

“所以，他在以這種方式告訴你，你不給他，他就不會要！”

燕皇點頭，一副他知的神色道：“所以，洛兒做的越好，越完美，每一步都好似精心排練過似得，我就覺得越不踏實…...”

“哦？”

皇后似乎抓住了燕皇內心的一絲疑慮，皺眉沉思了會道：“那你想如何做？”

燕皇思忖許久，朝著外面喊了一聲道：“張讓。”

“老奴在！”

本來正和容嬤嬤四目對視的大太監張讓，當即一個激靈，走入了宮內。

燕皇直接開口詢問道：“朕讓你查一下太子身邊的人，你都查了嗎？”

大太監張讓偷偷看了一眼皇后娘娘，身體一正道：“回稟陛下，已經查完了。”

“宰相蘇牧從未和他這個女婿有過任何私下的交流，哪怕大婚之時都未曾說過一句話。”

“老奴又查了近幾日的宮內書信往來，太子殿下沒有任何書信出現。”

“至于太子妃，兩人新婚后似乎很是甜蜜，除了一些東宮政務，本本分分，也未曾做過什么讓人眼前一亮的事情。”

“所以，老奴覺得可以排除宰相一脈給太子出謀劃策的可能。”

燕皇點點頭，似乎很是滿意。

大太監張讓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至于皇后娘娘這邊，還有其他方面的可能，老奴也仔細排查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太子殿下一人所為。”

皇后瞪了大太監張讓一眼道：“我這里也沒有，不信可以問容梅！”

燕皇見狀，立馬笑著責怪道：“狗奴才，皇后豈是你可查的？”

大太監張讓趕忙跪了下去，誠惶誠恐的道：“陛下息怒，老奴猜測若是有人能幫太子殿下出謀劃策。”

“可能還真有一人！”

“哦？”

燕皇和皇后紛紛看了過來。

大太監張讓趕忙稟報道：“大秦使團兩次對賭，太子殿下力挽狂瀾，雖然顯示出了無敵之勢。”

“但禮部尚書那次出招，還有諸多跡象表明，都顯得太子殿下的應對之法還有些青澀，可后面自從收了祥福來的算圣傳人盤中升先生。”

“太子殿下的應對之法更加嚴密，甚至反擊的時機也是恰到好處，簡直堪稱完美！”

“所以，老奴覺得太子殿下如果幕后有人出謀劃策，那么非此人無疑了！”

燕皇的右手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沉吟了一會看向皇后道：“皇后，你怎么看？”

皇后起身，走到了窗邊，看著遠處柳樹上，初春的嫩芽道：“洛兒的事，先不用管。”

“他已經給我們帶來了太多的驚喜，或許正如張公公所言，算圣傳人有些本事，但真正讓我們值得注意的是！”

皇后說到這里，停頓了下，轉身看向了燕皇道：“北地之外，似乎有著我們不了解的盛世王朝存在！”

“不然，燕國禮部，還有東宮這一系列的新政，決不是一個算圣傳人就能構思出來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祥福來這個組織據說和北地之外有著密切的聯系，故而超然于外，讓七國為之忌憚。”

“而這些新政措施，很可能是借鑒北地之外的王朝所設立！”

此話一出。

燕皇點頭，一臉智者所見略同的表情道：“皇后的話，說到朕的心坎里了。”

“這是一次機會，一次讓我燕國崛起的機會！”

“張讓，你退下吧！”

燕皇吩咐完，看著張讓離開后，才走到皇后身邊道：“清婉，朕需要你！”

“就如當年朕在趙國時一樣，讓我們一起走出北地，去看一看外面的風光！”

皇后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歲月似乎在他的身上并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

他依舊宛如當年一樣真誠，而又深謀遠慮。

皇后眼中的猶豫化為了堅定道：“縱橫之術在于合縱，亦或者連橫！”

“合縱者，弱國聯合共抗強國，才可有一線生機。”

“連橫者，強國聯合弱國，驅虎吞狼，逐一擊破，才可橫掃六國，統一天下。”

“而我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