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奚昂也不禁贊道,“不錯不錯,難為于府考慮得如此周詳,單就是這些冰塊,都費了不少功夫弄來吧?”
“可不!”于鯉道,“隴景的氣候,非雪峰之巔無以取冰,背運存儲皆是麻煩事兒,所以每年的儲量都有限,幸好用到的時候也不太多,不過招待王爺、二位殿下以及郡主,于某是絕不會吝嗇的,諸位可都是隴景最最尊貴的賓客,多少臣工富紳想請也請不到呀!”
“你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于鯉!”奚昂懶懶道,“要我說,封你個中尚總監,你也算實至名歸,起碼王府今后的享樂,定會只多不少,對不對?”
“呵呵,大殿下謬贊,只要能讓諸位滿意,叫我于鯉做什么都行,來,諸位趕緊嘗一下吧,冰一旦融化口感就欠佳了。”
“哐當!”,于鯉話音未落,只聽生生脆響,奚策手中的琉璃盞跌落在地,摔得粉碎,紅的黃的翠綠的瓜果連同冰渣撒了一地,同時奚策緊捂腹部,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于……”他手指于鯉,緩緩地從椅子邊兒滑倒在地。
“二哥,你怎么啦?”奚玥驚駭地跳起身,連端著的琉璃盞也忘記放下。
一絲可怕的念頭涌上腦海,于氏兄妹不會這么快就把毒手伸向他們三兄妹了吧?但也不是不可能,沈兒的過繼就是個伏筆,假若奚昂、奚策全都出了意外,沈兒就成了唯一的王位承襲者,天吶,奚玥不敢想象下去,她覺得自己已經窒息。
“策兒,策兒!”景王扔下碗盞,第一個從愕愣當場的于鯉身邊沖至奚策倒下的位置,他單膝跪地,用力扶起奚策,焦灼地呼喚道,“策兒你說話,到底怎么啦?”
除了和于鯉一樣,錯愕間來不及反應,只驚恐地瞪圓了雙眼,呆坐在原位上的于司瓊,其余人等皆紛紛奔向奚策和景王。
眾人看清,奚策的臉色青灰暗沉,嘴唇烏紫,唇角間還有一些白沫,憑眼望去,就給人似中毒的感覺,當下不禁面面相覷,將目光齊齊投向花桌上的那盞脆冰果。
“傳大夫,快傳大夫!”奚昂勃然變臉,沖于鯉嘶聲怒吼。
于鯉被吼得一哆嗦,身子一軟跌下椅子,跟著忙連滾帶爬地翻身而起,朝周遭的下人們胡亂叫嚷開,“叫大夫,叫大夫過來,馬上!”
幾個下人頓作鳥獸散,其余的則瑟縮成一團,渾身篩糠不止。
“于府的大夫能可信嗎?”奚玥恨聲一字一頓道,“還不快派人傳王府的太醫火速趕來?”
“于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景王無奈放下已說不得一個字,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奚策,握緊雙拳,一步步逼近于鯉,他的臉因憤怒而扭曲漲紅。
“王,王爺,不關臣下的事,真的不關臣下的事啊!”于鯉慌張擺手,被逼得一步步后退。
“那你說,為什么要給策兒下毒,為什么!”
“臣下沒有,臣下真的沒有!”
“沒有?所有的膳食都是你準備的,由你的下人端來送到各人手中,不關你的事兒關誰的事兒?難不成策兒會給自己下毒?”
“臣下冤枉啊王爺,若是臣下要下毒,何必所有的碗筷盤盞都用銀制器皿?”
景王愣了一下,回首掃視花桌,接著指那碗脆冰果道,“的確,除了你下毒的這樣!”
于鯉隨之呆住,原來脆冰果盛在琉璃盞內,為方便食用,隨盞都配了一只玉瓷湯匙,他是千想萬想也沒料到,單就是這脆冰果會出問題,且無銀筷試毒。
“你還有什么話可辯,為何要毒本王的策兒?”景王“嗖”地拔出隨身佩劍,劍尖直指于鯉,“本王要你現在,就先策兒一步去閻羅王那里報道去吧!”
“王爺不可,不可啊!”于司瓊不知何時橫在兩人中間,攔住景王跪身哀求道,“王爺,現在事情都還沒弄清楚,萬一不是于鯉下的毒,而另有他人故意陷害,我們豈不是中了別人的一箭雙雕之計?便是于鯉真的該死,至少也得查明真相,讓他死得心服口服呀,何況哪有人會將客人請到家中來毒死的?”
景王蹙眉如川,眼里的怒氣漸漸被疑惑取代,劍尖也略略下傾,顯然,于司瓊的話起到了她期望的效果。
“王爺,大夫來了!大夫來了!”管家領著一個身穿白袍的年長男子氣喘吁吁地正朝這兒奔來,邊跑邊招手。
于司瓊連忙接著道,“王爺,不管怎么說,先救人要緊啊,其他的,我們都可以容后再查再議。”
景王終于松手,任短劍跌落在地,且甩開于司瓊,轉身再次來到奚策身邊,“怎么樣了?策兒,你堅持住,大夫已經來了!”
一陣忙亂,那于府的大夫又是切脈又是上下查看,最終面色凝重地站起身,對景王道,“王爺,二殿下看樣子的確是中毒無疑,然卑職無能,恕卑職實在看不出二殿下中的是什么毒。”
“是否中毒,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還用你說?”景王瞳孔收縮,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領,“你就只管講明你有沒有本事治好本王的策兒!”
“卑職,卑職只能先喂二殿下一顆卑職自制的丹丸,暫護住二殿下的心脈,至于能否救治,卑職實無,實無把握啊王爺!”
“那本王要你這個大夫有什么用!”
“父王,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奚玥急急勸道,并強行掰開了景王的手,問大夫道,“丹丸呢,快給我二哥服下呀!”
“在,在藥箱里!”大夫顧不得喘勻氣,忙撲下身去翻檢藥箱,很快取了一枚葡萄大小的暗褐色丹丸,遞給奚玥看。
“你有幾顆這樣的丹丸?”奚玥審視對方。
“有三、四顆吧。”
“正好,你再取一粒出來,兩粒均一分為二,你先服一半,若你沒事,再給我二哥服下,快點,若不照辦,當心我父王現在就取了你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