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奚玥心中一沉,“你家夫人的扇子,你怎么能隨隨便便就給人拿走了呢?”
“奴婢……”淺英瑟縮地退了一步,“奴婢是做錯了么,郡主殿下?”
“唉。你……你真是太糊涂了,你家主子要被你害死了!”奚玥氣得一跺腳,轉身便走,春和將扇子拿回了蓮町榭,唯一可以抓住于司瓊蛛絲馬跡的證據也算是沒指望了,她又該如何救丹夫人?
對了,春和!奚玥想起于司瓊還在靈堂,應該尚未來得及與春和碰面,如果此時逮春和個出其不意,事情會不會有轉機呢?
說去便去,奚玥趕去蓮町榭,蓮町榭的下人們亦多數都睡下了,只有值夜的丫頭迎了過來,“見過郡主殿下,郡主殿下深夜到訪,有什么急事嗎?”
“你家夫人回了沒有?”
“回了,不過已經歇息睡下了。”
奚玥有些失望,看來她又是白跑一趟,但她還是不甘心地問道,“春和呢,我找她有話相問。”
“春和姐姐沒回來呀。”丫頭道,“這兩日府里忙,春和姐姐去幫管家了。”
“晚上也不回來住嗎?”
“這奴婢不清楚,總之是沒回呢,要不郡主殿下明兒一早去問問管家?”
“罷了,沒事了!”奚玥悻悻道,“你也別將我來的事兒告訴你家夫人了,沒什么打緊的瑣屑,不必平白給你家夫人添煩。”
“是,奴婢知曉了。”
再次回到靈堂,堂內只剩下奚策與霍鑒初,面對霍鑒初征詢的眼神,奚玥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玥兒,去歇了吧,有我呢,你何苦又要再來?”霍鑒初知是奚玥無甚收獲,遂勸道。
“我多陪陪你,陪陪母妃吧!”奚玥幽聲嘆息,事已至此,她清楚想要為丹夫人開脫,揪出真兇,恐已回天無力了,只能看父王是否念在過往情份上,對丹夫人網開一面。
一宿無話,奚玥至近四更時,實在打熬不住,便先回了照花居休息,身心俱累的她,頭挨著枕頭即沉入夢鄉,昏昏然再不曉人世,至于奚策和霍鑒初什么時候離開靈堂的,她早已管不上。
等到被霍鑒初焦急地喚醒,已又是一個中午了,霍鑒初眼神凝重,一臉肅然,“快起來吧,玥兒,丹夫人在柴房自縊了!”
“什么?”奚玥驚得從床上跳起來,睡意全無,“什么時候的事兒?”
“半個時辰前發現的。”霍鑒初抓住奚玥的手,“你要冷靜,玥兒,管家已帶人遵照王爺的吩咐,去處理丹夫人的尸身了。”
“可是!”奚玥只覺得腦子轉不過來,“昨晚上她還好好的啊,還說不甘心平白受人詬陷,求我幫她,怎么可能就……”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鑒初,你能告訴我怎么會這樣嗎?”
霍鑒初不答,深深看定奚玥,充滿了無奈與憐惜。
“父王的意思,如何處置丹夫人的死?”奚玥又問道。
“找個地方悄悄埋了,就說是悲傷過度亡故的。”
“草草掩埋,就不追查死因了嗎?我不信還沒到絕望的地步,丹夫人會自縊!”
“玥兒,你聽我說!”霍鑒初更加用力,將奚玥強行摟入懷中,“我知你心中悲憫,哀難平復,可丹夫人卻真的是自縊,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摻合了好嗎?”
“鑒初,你也這么說?怎么可以?兩條人命啊,都是朝夕相處的家人,死的不明不白,難道就不應該揪出真兇來么?”奚玥終于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撲簌而下,同時掙扎著想要掙脫霍鑒初的懷抱。
“能怎樣呢?奚玥,去找你父王理論?王爺認定丹夫人是兇手,覺得沒治她的罪,對外保全了她的名聲,已算是顧念夫妻情份了,何況丹夫人離世,一切都死無對證,你能理論出個什么結果?我不想……玥兒,不想你再出什么意外啊!”
“鑒初……!”奚玥無力地軟倒在霍鑒初懷中,說實在的,丹夫人的死來得太突然,她的頭腦一片混亂,就算霍鑒初不攔她,她也不知道接下去該如何做。
“咳咳,方便進來嗎?”門外有人清了清嗓子,并高聲詢問道。
“是奚策!”奚玥和霍鑒初相互對視一眼,奚玥趕緊披上衣衫,又將秀發攏了攏,這方示意霍鑒初去開門。
“小姑奶奶,府里都鬧翻了,你還賴在床上呢?”奚策蒼白冷淡的臉上沒有從前的玩世不恭,以至于調侃的話從他口中說出,聽上去更像是一種責難。
奚玥突然發現她的二哥變了,再也不是那個和她嘻嘻哈哈,成日瘋鬧作耍的二哥,甚至她的二哥可能再也變不回從前了。
奚玥將臉扭向一邊,不理不睬也不吭聲。
霍鑒初跟了進來,“二哥坐吧,我去喊人給二哥沏茶。”
“不必了,鑒初,我想跟奚玥單獨說幾句,可以嗎?”奚策徑直在桌旁坐下,雖是跟霍鑒初征詢卻一直拿眼看定奚玥。
“好,你們慢慢聊!”霍鑒初掃視二人,默默退出房間,且將房門替兄妹倆掩好。
“真不曉得你什么時候才能改掉魯莽的毛病。”奚策放低聲音,語氣也變得輕柔許多。
奚玥回臉,“我哪里魯莽了?”
“如果你不去找丹姨娘,或許丹姨娘還沒這么快死。”奚策平靜的眼眸看不出悲喜,大概他的悲喜早隨著生母養母的離世而從生命中抽空。
“你怎知道我找過丹姨娘?”
“以你的性子,不可能不去探望丹姨娘!”
奚玥嘆氣,“好吧,就算是,但你憑什么說她的死和我的探望有關?”
“你都起了疑心,設下這個局的人還能再容丹姨娘活在世上嗎?當然,我也僅僅是假設!”
“丹姨娘是自縊!”奚玥加重口吻道,“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逼得她非尋死不可。”
“只需絕望這一條理由便足夠。”奚策停了一會兒,又接著道,“若人死了,可以對外保存名節,家人亦不會受到連累,沒準兒死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