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多事之年,慢慢將養(yǎng)吧?!?
“謝謝你玥兒!”
“謝我什么?”盡管知道箐晚會這樣說,奚玥還是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你大哥心氣太要強,但我卻不想讓他時時刻刻都繃著心里那根弦,尤其這回母妃去世,我明白他是在刻意折磨自己,折磨得越厲害,心里的痛便會減輕一些,所以原諒我的自私吧,奚玥,如果可以,我寧愿他蒙在鼓里,不和府里的任何事沾邊……”
“可能嗎?”奚玥纖眉微蹙,“他是王世子,父王的基業(yè)還等著他承繼,想要不沾邊,箐晚,恕我直言,你無異在癡人說夢?!?
“呵,客氣了,你不如說我是癡心妄想。”箐晚苦笑道,“但癡心妄想也罷,癡人說夢也罷,他能得一日安寧,我便要盡力為他守護這份安寧,你懂嗎?”
“呵,明白了?!鞭色h跟著笑了,“那當我什么都沒說,告辭!”
“還有!”箐晚拉住奚玥,“前來診病的那幾位太醫(yī),都是去虞城才回來,你曉得,王妃的去世……你大哥一腔怨氣難免怪責到他們頭上,診脈的時候,連方子都還沒來得及開,便被你大哥罵走了,雖太醫(yī)們說過會兒會將方子及藥一并送來,然病候不還需時時診治嗎,我擔心橫生枝節(jié)反拖壞了你大哥的身子,你下次若來,不妨替我多勸他幾句,好歹先治病要緊?!?
“難怪,他提及太醫(yī)一副沒好氣的樣子,行,我記下了!”
出了鏤玉軒,奚玥松了口氣,到底明白了奚策為何不愿多留,箐晚和奚昂兩樣性子各自心思,天曉得是怎么湊合到一起的,苦了他們與奚昂本就生疏,這下更是說話稍不留神,沒準就惹了其中一個別扭。
府里的人事果然是少摻合為妙,奚玥站在庭中,已開始猶豫要不要去丹夫人屋里,而更令她焦愁的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向父王進言,求他放了鑒初。
連箐晚都處處維護著奚昂,不管她的作法是否真合奚昂心意,至少她認定是為奚昂好,便毫不猶豫地去做,而自己呢,除了干著急的份,卻絲毫都幫不上鑒初。
唉!奚玥心如亂麻,不知不覺抬步朝羈押鑒初的屋子走去,但走到半途,她突地醒悟過來,自己這是干嘛,去看鑒初嗎,看了又能怎樣,還不是隔窗相望未語淚先流?
滿腹酸楚剪不斷理還亂,奚玥無奈轉身,決定還是先回屋再說,這刻忽有一人在后匆匆急叫道,“郡主,郡主殿下!”
回頭看時,卻是管家丁成諾。
丁成諾快步走近,“郡主殿下你怎來這兒了,叫屬下一圈好找。”
“怎么啦?”
“王爺相請,有要事告知郡主殿下,郡主殿下請吧!”
“什么要事?”奚玥心頭一沉,暗自揣度父王不會準備今日就治鑒初的罪吧?按父王的秉性,生殺予奪一念之間,若不聽自己的申辯便取鑒初的性命,后果真真是不堪設想。
當即心急火燎催促丁成諾疾步飛奔至議事堂,推開屋門,一眼便見鑒初在場,不禁喉頭哽咽,苦澀地叫了一聲,“鑒初!”
霍鑒初張開雙臂,“玥兒,父王英裁,已還我清白!”
“真的?”轉臉望去,首座上的景王朝自己微微頷首,奚玥喜極而泣,撲入夫君懷中,“太好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好了,好了,沒事了玥兒,等會兒咱們一起回府,待我沐浴更衣罷,再來給王妃也盡盡我的一份孝心?!被翳b初愛憐地輕撫妻子,將臉深埋進她清香的發(fā)絲中。
“那,查出來是誰下的毒了?”奚玥一邊抹淚一邊笑,事情轉機得太快,她幾乎都有點不敢相信。
“父王說……”霍鑒初眼中頓現(xiàn)明顯的困惑,遲疑了一下才道,“說是丹夫人。”
“丹夫人?”奚玥瞪大眼珠愣住,“怎么可能?”
“玥兒,父王起初也不敢相信,可證據(jù)確鑿,她便是百般抵賴也無用!”景王移步,負手走近二人道,“本王剛才已經(jīng)向鑒初致歉過了,此次無端生禍,鑒初能撥開云霧重見月明,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你們以后要更加珍惜彼此,好好過日子才是!”
“是,謝父王!”霍鑒初牽定奚玥的手,緊緊相握,“我曾對玥兒有誓,無論遇到什么,此生絕不相負!”
“可是父王……”奚玥不甘心道,“丹夫人下毒一事,真的證據(jù)確鑿了么?難道就不可能跟鑒初一樣,是遭人詬陷?”
鑒初雖獲自由,然真兇卻與預想的相差十萬八千里,奚玥實難接受這個結果。
景王深深嘆了口氣,“決計不可能,你休要再多問了,趕緊帶鑒初回郡主府吧,數(shù)日未見,你們定有許多話要說,本王就不耽擱你們小夫妻團聚了?!?
“那丹夫人……父王打算如何處置?”眼見景王轉身欲走,奚玥忙追問道。
“她畢竟是本王的姬妾,若公然處置,實在有損王府顏面,該怎么辦,本王尚未想好,先暫時將她羈押在后院柴屋,容本王考慮考慮再行處理吧。”景王黯然揮手,緩步離去,略顯佝僂的身影,顯示其心情的沉重。
隴景城內郡主府,夫妻二人回到自己的家,各自感慨萬分不及細言,先就在下人的幫助下,替鑒初放好了一大盆熱氣騰騰的洗澡水。
給鑒初擦洗身子的時候,奚玥禁不止淚落如珠,“委屈你了鑒初,我早知道,該隨你回虞城,就不會發(fā)生這許多事兒了?!?
“別這么說,玥兒!”霍鑒初淡淡笑道,“誰讓我是郡馬呢,王府出事,就算沒恰巧給我碰上,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啊,只不過合該我運氣差點,被人詬陷罷了,其實回虞城和留在隴景沒什么兩樣,你和我便是身在虞城,不愈發(fā)會心系隴景嗎?”
奚玥默然,沉吟片刻忽道,“你想過沒有鑒初,或許這一次并非僅僅詬陷那么簡單呢?我的意思是,萬一對方下手的真正目標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