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散朝就情形不對了么?還是和我父王喝過酒后?”
“應該……對,就是散朝就很不對勁兒了,當時的臉色十分晦暗嚇人?!?
“嗯,我知道了?!鞭色h頷首道,“明兒我會去探探消息,你先去睡吧,大元帥這兒有我呢,你放心!”
“有勞郡主殿下!”霍觀應拱手施禮,轉身離去。
剩下奚玥獨自一個人,在幽凉的石桌邊靜坐了許久許久。
第二天早上,奚玥收拾停當,正準備回景王府找父王當面質詢,哪料一個下人這時遞了封信進來,說是送信人交待,定要郡主親啟。
奚玥拆開信,里面只寫了一行字,且未署名,奚玥心中疑惑,忙問送信人在何處,下人道讓對方等在府門外呢,結果兩人走到門口,早不見了送信人。
奚玥猶豫了一下,轉身回屋改換行頭,以一身簡裝布履的后生打扮出了郡主府,并且未帶隨從亦未乘車馬。
半個時辰后,奚玥來到一片集市,在集市的小巷里東拐西拐,行至一條街角的拐彎處時,她終于看到一面小小的青布旗簾在風中招搖。
步入小店不大的店堂內,一股濃香的雞湯味飄入鼻中刺激著嗅覺,隨即奚玥看到靠窗的桌邊,一身銀花綠絲繡袍的男子正朝她慵懶地微笑。
奚玥皺著眉頭走過去,于桌案另一側坐了,“干嘛把我喊到這兒來,油膩膩的你也吃得下?”
“小二,兩籠翡翠燒賣,兩碗湯面,多放翠絲?!鞭刹卟焕頃色h的抱怨,笑著點了所需,“隴景城中味道最好最負盛名的老字號雞湯銀絲面,你就不想嘗嘗看嗎?”
“讓我不引人注目地過來,走到腰酸腿脹,就為吃一碗你請的湯面?你還真是閑得發慌嗎?”奚玥沒好氣地數落著,一邊打量小店的環境,“老字號是老字號,也太簡陋了點……”
“來,這是店家免費送的小菜,可解油膩!”奚策指著小二端過來的碗碟道。
奚玥不以為然,無動于衷,“看你挺熟悉的,經常來?這里究竟有什么好,如此吸引二殿下?”
“等你嘗過就知道了!”奚策自行拈了一顆鹽酥花生丟入口中。
“二哥,二殿下!”奚玥正色盯住他,“我現在可沒什么心情陪你消磨無聊的時間,若沒別的事兒,我先走了!”
“坐下!”奚策沉聲喝住奚玥,“我話還沒講完呢,你就那么急躁?”
“我還有事兒!”奚玥不甘示弱地從座位上站起,“急事兒!”
“什么急事兒,是想去找父王吧?”奚策壓低了聲音,然語氣卻愈發嚴肅。
“你怎么知道?”奚玥愕然。
“先坐下再說!”
奚玥無奈,重新歸位,想了想,她猛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就是不欲我去找父王,才把我誑到這兒的!”
“猜對了一半。”奚策簡短道,“話別說得那么難聽,你不是認得我的字才來的嗎,怎么叫誑呢?”
“喊人送信,只留地址,且不說明原委,不是誑騙是什么?”
“好了好了,不跟你爭了,我確實不想你去找父王,因為找也沒用,再則景王府說話不方便,還是這里好,人少,也無人將我們的話聽去傳給父王。”
“為什么不能找,為什么找也沒用?”奚玥不甘心地追問著,心下卻是明白,二哥的判斷十有八九是對的。
“想問父王為什么要中止推行新政?還是想和霍鑒初一起回虞城?”
奚玥不答,但沉默已讓奚策得到了所有答案。
“其一父王根本就沒打算推行新政,朝議不過是個幌子,其二,父王想讓鑒初交出霍家軍的兵權,將霍家軍并入正衛營的編制中,鑒初沒有立即拒絕也沒有立即答應,稱要回去和虞城方面商量后再做定奪,這種情形下,你認為父王會同意你和鑒初一起走嗎?”
奚玥瞪大了雙眸,“幌子?我不明白,怎么又扯到霍家軍的兵權問題了?父王究竟想干什么?”
“我早提醒過你,一山難容二虎,只是你一直都不肯認清現實!”
奚玥語塞,好一會兒才道,“我不是不肯認清現實,是難以相信父王怎可以做得如此絕情!”
“二位,湯面來了!還有燒賣!”小二的出現,讓奚玥只得暫時閉了嘴,奚策扔出二兩銀子在桌上,對小二道,“你先下去吧,沒我的招呼,不得出來!”
小二唱個喏,返身回到櫥下,且將廚屋的門也給關了。
“現在,恐不是絕不絕情那么簡單了……”奚策將筷子遞給奚玥,“吃吧,以后還不曉得能不能再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了,在哀牢國聽他們的國師講論禪法,說人生的飯是吃得一碗少一碗,所以能日行一善便不要怠惰,活著亦是如此,擁有的珍惜一時算一時吧。”
“好像是在說我?”奚玥苦笑,“可現在我已不知自己還擁有什么了?!?
“人只要活著,擁有的就比自我想象的要多得多,比如,不管將來怎樣,你至少擁有或曾擁有過你的霍大元帥吧?!?
“怎么越聽越像譏諷我呢?”奚玥頓了頓,接著道,“我想知道的是假如鑒初不同意交出霍家軍的兵權,父王打算怎么辦?”
奚策此刻正夾了一筷子的銀絲面,聞聽之下動作立時僵住,“你沒問過他的意思嗎?”
奚玥知道二哥口中的“他”是指鑒初,遂喪氣道,“他什么都不肯告訴我,什么都沒說,害得我今兒回王府其實也是想找你問問呢!”
“他的心思你這個做妻子的都不明白,我如何知道?”奚策平淡道,“我只曉得父王約談他時,霍家軍的歸屬問題是以委婉建議的形式提出來的,父王希望兩廂合兵,不僅有利于提高正衛營的實力,也方便調防以及共同對敵?!?
“之前……我是說朝議之前,你都沒有聽父王提起過此事嗎?”
“沒有,你忘了我回來的時間并不長,父王大概嫌我在身邊礙眼,所以……”
“奇怪了,父王是什么時候生出這種想法的,明明曉得霍家軍一直都是虞城的私兵,并入正衛營虞城怎么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