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在樹上呆一輩子。

嗷嗚——

狼群真的開始呼喚同伴了。

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這群野狼，身上隱隱散發妖氣。

若是他動用魔族力量，很容易刺激到它們妖化、甚至進階。

突然，灌木叢瑟瑟抖動了一下。

“原來是你！”

一個披著白色錦繡斗篷的女人翩然走出，她從容不迫對上垂涎三尺的野狼。一雙剪水秋瞳燦若星辰，小臉微微仰起時，恰好接住天邊殘陽的余暉。

她的手中多出了一件法寶，中心里冉冉升起的煙折彎了指那幾匹野狼。

妖狼群瞬間像是遇到了天敵般的想要逃離，但是煙云織成的大網從天而降，直接封住了它們的去路。

女人揮出赤紅色的長劍，遙遙一指，千道滅絕劍光發出，網下的獵物頓作黑煙消散。

靜悄悄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身后的少年走出來時，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若不是親眼目睹，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容筠回頭沖他嫣然勾唇：“阿君，我怕吵到你。”

她剛剛說，要他在附近等她一會。于是用了屏蔽聲音的法術。

但是，少年沒有聽話，他直接走過來來。

瀾從樹跳下來，目光在緊閉雙唇的少年與美艷女人身上徘徊。

“多謝。”

容筠輕笑：“不必啦。你怎么在這里？”

“為了查一件事情，查到了這里。”瀾注意到她的的打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我跟蕭縝合作，做了一些不堪的事情，現在才稍微好轉了一點，但是實力……你也看到了，我連狼妖都打不過。”

他自嘲地笑了笑，容筠的那對眸子清澈明亮，而他卻不敢與之對視。

“沒關系。你現在一個人在外面，要多注意安全。”

“謝謝……”

少年掃過那個白衣少年的臉龐，莫名對他生出一種厭惡的感覺。這種感覺，在發現女人對那人態度良好的時候，更深了。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真的去不成老姑廟了，他想。

“走。”

他發出了聲音，他確信。

但是女人仍在和那白衣少年說話。

“瀾，你有沒有蕭緲的消息？”

“沒有。江都一別之后，我再沒見過他。我聽說了，他失蹤了，對吧？”

少年低頭抿緊了唇。

聽上去，“蕭緲”，應該就是女人那位失蹤的丈夫了。

這兩個字，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但是，還是很討厭。

他討厭這個名字。

他最喜歡竹均兩個字，竹均——筠。

筠筠……有時候會不自覺地呢喃出來。

容筠聲音溫和，不失壓抑：“好幾年都沒見到他了。他在的時候，我覺得度日如年。他不在了，一天一天，過的飛快。”

瀾看著很是難受，“對不起。”

“你跟我說對不起做什么？”

“我……”

“我現在，沒有什么恨了。以前是仇恨支撐我走下去，現在，是尋找他的信念，支撐我，從孤鸞峰走出來，走了那么遠。”

“容姑娘……”

容筠驚訝：“你知道是我？”

少年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這是個問題？他們不是本來就認識嗎？

“我當然知道是你。如果不是你，蕭緲怎么可能會接受你。”

容筠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瀾繼續道：“你放心，我相信他會回來的。當初，我和他有約定的。”

容筠苦笑：“他和我也有保證啊。”

“他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你和他打過多少次交道啊？”

瀾深感慚愧：“一次。”

那一次，他借蕭緲之手害死了容筠的前世。

蕭緲毀了他、在魔界大殺特殺。

兩人再見面，居然結盟了。

當然，只是短暫結盟，應對外界更具有威脅的群體——墮仙。

危機解決后，他們還是要算賬的。

容筠呵呵笑了笑：“那就但愿如此吧。我想，再見他一面就知足了。”

少年臉色逐漸緊繃起來。

……

冷凝心在城外破屋中，靜坐了一整天。

過往記憶，紛紛翻涌入腦海。

那是十多年前，昔日尊重敬愛的師父、昔日相親友愛的同門，將她追殺到了絕念崖上。

“冷凝心，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勾結外敵，殘害無辜，重傷同門，時至今日，還不肯救治阿瑤師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