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我跟你說。就我要做手術的事情你千萬別跟兒子說。”

“如果這事情被林夢霜知道了，林夢霜家里人會覺得我們是累贅，到時候就不嫁過來了。”

張大海氣的手都顫抖了：“老婆，快別說了，如果那女孩真的這樣嫌棄咱們，那說明咱家跟她沒緣！”

王小云道：“你別胡說，孩子彩禮錢都付了，能瞞一時是一時，可別鬧得退婚了讓人家笑話！到時候我們家小涵在親戚面前都抬不起頭。咳咳……”

王小云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渾身抽搐了一下，身體一輕直接暈倒。

張大海立即扶住妻子，慌亂之中他大聲的喊道：“醫生，快叫醫生啊！”

……

經過主治醫生的一番診斷，張大海知道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必須馬上動手術才行，否則病人會有生命危險！

主治醫師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喊道：“打電話通知你們家小孩”

他咬了咬牙。

妻子已經昏迷不醒，只能自己做決定了！

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他都不會問兒子要錢。

幾天前，他問那些兄弟姐妹都問了個遍，那些都是張涵的二伯，姑姑之類的，全都不愿意借錢給張大海。

張大海知道親戚借錢的原則！

——錢，只能借給有錢人，不借窮人！

這個原則和很多貸款電話一樣。

你不需要借錢的時候，各種貸款電話都來了，給你介紹貸款有多么優惠多么劃算。

當你真的急用錢的時候，全世界都借不到！

更沒有人會打電話給你勸你貸款。

張大海家里一直沒有多么富裕，親戚如果借錢給他，就怕他還不上。

再加上張大海一個月那點工資，還是醫院的清潔工，本身就沒有排面。

兒子也是工廠里打螺絲的，自然被親戚朋友排斥。

甚至很多親戚聚餐話題都是——你不好好讀書，不考個研究生和公務員什么的，以后出來就像張涵一樣進廠打螺絲。

張涵和他父親常常被親戚朋友當做反面教材，用來鼓勵他們自己的兒子女兒。

在這種情況下，更沒有人愿意把錢借給張大海！

……

張涵再次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又怎么了？”

張涵剛準備直播，就被打斷，心中有些不耐煩。

“張涵，你訂婚訂好了，還有余錢沒？你爸我現在打牌輸了，還欠人家一點錢，你能不能幫我還了？”

聽到這個消息張涵瞬間怒了，對著電話一頓輸出。

“太過分了！爸，你難道不知道媽身體不好嗎？就你上班那點工資，你還打牌！上次你還答應我媽說戒賭了，怎么又去打牌了？”

張涵越說越氣。

“你不好好照顧我媽，你就知道打牌！你怎么這么無藥……唉……算了，說吧！要多少錢，我替你還了。你先答應我，還清以后不許再摸牌了，等媽身體恢復健康，隨便你怎么打。”

張涵等著父親說話，將父親罵了一通后，電話那頭遲遲沒有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大海才略帶膽怯的說道：“5萬，涵子，爸爸輸了5萬，對不起啊。”

“5萬？”

張涵瞬間張大了嘴巴。

隨后他腦子里閃過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父親確實會打牌。

但他深知父親不是賭鬼啊！

父親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父親每次打牌都是打幾毛的。

超過一塊錢的局他都不會去！

這一點還是很有原則的。

可如今父親一開口就是要5萬，張涵瞬間愣住了，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爸！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媽出事了？”

沉默！

父子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父與子總是沒話可說。

張涵似乎隱隱約約聽見了電話那頭哭泣的聲音。

張涵小心翼翼的問道：“爸，媽怎么了？是醫院要花這么多錢嗎？”

電話里頭傳來哽咽的聲音。

“涵子，你媽媽要做手術，醫生說了要5萬元，爸實在是無能無力。你媽讓我別打電話給你，說耽誤你結婚的事。可是……你媽媽真的要急著動手術，我實在不知道怎么辦了！我想著，這件事情，至少應該讓你知道。”

張涵握住手機的右手，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雙腿就好像被狠狠的插了一刀，差點跪倒在地！

“是在你上班那醫院嗎？我馬上就來。”

張涵匆忙的掛斷了電話，連衣服都來不及脫就朝著廠門外跑去。

盧文希追了上去：“張涵，叔叔阿姨出什么事了嗎？聽你說好像要做手術啊！”

張涵搖搖頭：“沒事，我先去趟醫院，來不及請假了，你跟總經理說聲，拜托了！”

盧文希喊道：“兄弟，錢不夠說聲，我這里還有錢。這種事耽誤不得，有困難直接開口，別不把我當兄弟。”

張涵點頭，內心感動不已。

能認識像盧文希這樣的朋友，此生已經沒有遺憾，光棍又如何？

林夢霜只會榨干他的價值！

而盧文希，一直在擔心張涵錢不夠用！即便是親兄弟，都不一定比他好。

…………

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張涵一路跑的雙腿發軟，見到醫生的第1句話就是我媽怎么了。

此刻的張涵，渾身是汗。

醫生只是簡單交代了一句，讓張涵把錢付了就行，甚至還責怪他為什么來的這么晚！

張涵匆忙的辦理手續。

5萬元，他現在只有1萬能拿得出來。

交錢的時候，一時間愣住了。

主治醫生下班的時候，帶著張大海找到了張涵。

“分期付就行了，你爸是咱們醫院的職工，平時和我們都認識，我和院方申請了，我替你們做擔保，你先付1萬吧！錢不夠到時候再讓你轉進去，我們今晚可以安排手術！”

“你媽媽腦腫瘤，如果不盡快手術，恐怕有生命危險。”

張涵連忙道謝。

萬般感謝醫生的幫助。

他看了一眼張大海，突然發現，一段時間不見，父親真的衰老了很多。

皺紋更深了。

白頭發也多了。

張涵抿嘴，再次看向主任醫生：“謝謝您，李主任，真是太感謝你了！”

他知道，分期付款這種事情若是沒有醫生做擔保，醫院不可能同意的。

這個擔保責任重大，甚至可以說李主任為他墊付了剩下的4萬！

也因為他爸是醫院的老員工，平時和這些醫生關系處的好。

種種面子之下才辦下來！

這一晚，張涵徹夜未眠。

期間他收到了盧文希發來的信息。

盧文希：“阿姨怎么樣了？”

張涵：“沒事，已經在安排手術了，醫院辦理了分期，錢夠用的。謝謝你，老盧。”

盧文希：“照顧好你媽，廠里的事情別擔心。對了，總經理讓我替她問候一聲。她說有困難可以找她，只要是錢的事情，她完全可以搞定！”

張涵內心非常感動。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張涵發現陳可兒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

他原本以為有錢人都是高高在上的，都是那種霸道看不起窮人的姿態。

而現在他才發現，陳可兒竟然比林夢霜更加平易近人，也更加善良。

張涵回復：“替我謝謝總經理！老盧，有你們，真好。”

母親即將手術，張涵眼淚滾滾而流。

“老盧，醫生說，我媽腦部手術，有很大的風險。”

“你知道嗎？簽字的時候，我的手都在抖，我握不住筆，那黑色的簽字筆太滑了，我感覺我好像都不會簽名了。”

“我好害怕！不知道，簽下我名字，那意味著什么！”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老盧！”

“我想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如果我有錢以后，我希望全天下所有的父母，都不要因為錢的事情而被醫院拒之門外。”

“老盧，我媽拖到現在才做手術，到她自己昏迷了才做手術。都是因為我！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有很多錢，我媽就不會這樣了。”

說著說著，眼淚一滴滴落在手機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