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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機巧之心

“什么事兒?怎么了”肖藏看著眼前慌張的同事,連忙問道。

同事呼吸還沒喘勻:“額……”她喉部發出細碎的吞咽口水聲音,嘴巴微張,“呵額呵額……”的換氣聲音不斷傳出。

“別急我的蔓兒,慢點?!毙げ厣焓致拇蛑@個叫做蔓兒的女孩后背。蔓兒此刻臉上表情很不舒展,她兩只手直接抓住了肖藏拍打她后背的手臂:“藏姐!額……我真不知怎么給你說!我們快過去吧!”

吳艄也放下了唇彩水粉,輕輕挪到肖藏身邊,她一點點移動著,好像是為了在旁的生靈看來,她和肖藏的距離必須得比肖藏和蔓兒的距離更近似的。

“今天塔內外人這么多都能找到你啊肖藏。”吳艄小聲地問道。

“額,是因為……”蔓兒睜著迷糊的大眼睛看了吳艄一眼,下意識的抬手摸向自己發簪,卻被肖藏打斷后話:“因為我們單位配的這種發簪啊?!?

肖藏歪過頭給吳艄展示自己頭發上的簪子道:“從城東能精準找到城西呢?!毙げ卣f完微笑的看著吳艄。

吳艄聽了,抿了抿嘴白了肖藏一眼:“嗯,那怎么辦,你要工作的話……”

肖藏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要不你等下去我家等我?”

肖藏一邊用右手遞給吳艄一邊看著蔓兒說道:“今天讓老娘加班,老娘明天自己給自己放假,我得給馬嬸好好說道說道?!?

吳艄臉上有些驚喜,等待肖藏將鑰匙放在自己掌心中時,肖藏又開口說道:“圓的是大門的,三角是我房間的,你記得我家位置吧?”

“當然記得,小時候住了六年呢怎么會忘!”吳艄得意的攥緊手中鑰匙回復道。

“嗯,明天見!”肖藏說完扭頭大步邁向天寶塔,蔓兒見此沖著吳艄行了一禮:“艄小姐我們走了……”說完后轉身快步跟上了肖藏。

兩鱷宗護衛此時行至吳艄身前:“艄小姐,我們……”

吳艄揚手示意打住:“別!我知道你們要說啥!但你們想好了,父親只是讓你們保護我安全,并沒讓我這幾天還要遵守府里的宵禁!明白?”

兩鱷宗護衛對視一眼,只得躬身點頭稱是。

“到底怎么了,你大概說一下?!币宦飞?,肖藏有條不紊的擠過一批又一批歡樂的生靈群體,對著身后低頭碎步跟隨的蔓兒問道。

“新來的那倆……惹到湃孝將軍了……”

“湃孝將軍“指的是宋呈,西泗王宋長生感察其“情感澎湃,至親至孝。“

故提煉二字,為宋呈加的封號,為:大陳西境西泗大城湃孝將軍。

肖藏聽蔓兒小聲的回復完,一臉凝重:“嘖……”方才還在生靈群體中穿插前行、游刃有余的肖藏,此刻卻也是放慢了腳步:“怎么惹到了?不至于她倆指著宋將軍鼻子罵吧?”

蔓兒聽肖藏這么說,愣了一下,焦急憂慮的臉上蹦出一刻短暫的放松笑意,但立刻收住了,蔓兒明亮的大眼怔怔的盯著肖藏:“哪有那么嚴重……”

“那怎么了。”肖藏緩緩向前走著,一邊問道。

“你給我講的宋將軍母親的故事,我給那倆新來的提了一嘴,然后她倆不知怎么聊的,就剛剛,就讓宋將軍給聽見了……”蔓兒垂下了頭。

“你這……”肖藏長吁一口氣。

“藏姐,我不也是為了和新同事拉近關系嘛,我哪想到她倆就那么巧……”蔓兒輕輕的拽了拽肖藏袖口。

“怪我!”肖藏停住腳步挺直了身,扭頭白了蔓兒一眼,無奈的壓低了聲音:“怪我就不該和你說那些……”說完又慢慢向前走去,蔓兒一臉無措,呆立了一會,反應過來又慌忙追上肖藏。

感覺蔓兒追了上來,肖藏微微有個回身的意思,對身后蔓兒問道:“宋大人什么反應,宋將軍情緒怎樣,馬嬸目前怎么處理的?”

“哦……宋大人沒有多說什么,宋將軍那邊,唉,真不好說,馬嬸這不決定把今天這批能換的全換了,由咱們明天上班的先頂上……”

“嗯,知道了?!毙げ芈砸怀烈?,加快了腳步。

跨上漫長臺階,是天寶塔一樓大廳,戍守在一樓大廳東北廳門外的,仍是有兩位百多米左右的巨大精怪,他倆目光堅定、不動如山。二位頭頂近百米處,是大廳的門楣,二位的腳下,零散近一百的或全人,或半人形侍女正在集合。

一中年半人女性巨鵝,在侍女們集合的隊伍之前大聲訓著話,說話口音相當不天寶:“咱就是說,該說的咱在肚子里先滾一滾,滾上個三滾再說好不好!不該說的,咱一句屁都別崩出來行不行!”

“咱有的人??!不要說我不給你歷練的機會,給你了你亂來!”巨鵝雙手背后,身姿挺拔,站的跟身后大廳門邊站崗的巨石、巨樹二精怪差不多標準,不同的是,巨鵝還是太小,和二精怪腳趾一般大:“這不是自己村自己縣,咱尋常人聽見人議論自己都不高興,那這些受我們服務,給我們發工資管飯的,聽見我們背后嚼舌根會高興?”

“馬嬸。”肖藏帶著蔓兒快步入隊,一邊對中年巨鵝打了招呼。

隊伍中的生靈看見,很多女孩都歡笑著點頭,對肖藏打起了招呼。

看到肖藏歸隊,馬嬸表情舒緩了一下:“嗯”,一邊對著身前隊伍喊道:“到齊了吧?”

“阿玫那遲到大王呢?今天不會比我還晚吧!”肖藏微笑著轉頭,看向身后龐大隊伍問道。

“來咧來咧!今天你和蔓兒是倒數第一第二啊藏姐!”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隊伍里又發出一陣快活的歡笑聲。

“那你很棒哦?!毙げ鼗亓艘痪?,扭頭看向馬嬸。

“每人負責的區域,就按計劃表上的不變,沒穿制服的跟在崗的調換一下,這幾天辛苦一下了姑娘們!這場活動完事老馬請大家吃席!”馬嬸整理了下制服,充滿活力的對著隊伍喊道,但在肖藏聽來,還是聽出了其中細微的疲倦之態。

“哇哦!”隊伍開始歡呼起來。

“給新人看看咱們老員工的水平!加油加油加油!”馬嬸的聲音嘹亮激昂。

“加油加油加油!”隊伍的聲音清脆而富有蓬勃朝氣。

大隊緩緩往廳內行去,馬嬸拉了拉肖藏衣裳:“蔓兒給你說清楚沒?”

“我大概了解了馬嬸?!毙げ鼗貜偷?。

“你待會到了宋大人他們案前,多看看宋后的眼色,剛才若是沒宋后數次出言規勸,那倆不省心的真能被宋將軍揮手拉去砍了……”馬嬸與肖藏走在隊伍之前,馬嬸對肖藏輕聲囑咐著。

“那倆現在什么情況?”肖藏連忙問道。

“宋將軍案邊跪著呢!這倆不省心的家伙!也該她倆倒霉!嘻嘻哈哈的一天沒個正經,也不知咋的就剛好撞上了,倆人被宋將軍一只手就提溜起來,給抓到了案前……”馬嬸回道。

“宋后幫忙就好辦,他們這身份,也沒必要難為我們這些下苦的?!毙げ剌p聲說道。

“等下你把握好度,她倆實在保不下來,別把你再搭進去了。”馬嬸輕輕拍了拍肖藏后背。

“嗯?!毙げ剌p輕點了點頭。

從高空斜望下去,天寶塔一樓大廳呈八邊形,東南西北四個正大門,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四個側大門。

由四個正大門往里去,在距離每個正門四百多米左右,大廳的正中間,有一根占地八十一平方米的巨大柱子,上下貫通著整個三千多米的天寶塔身,被稱為“鈺龍柱”。

鈺龍柱下,呈金字塔狀的四方面大臺階,將鈺龍柱底部層層包裹,共計九層,最下一層占地約八千平米,該層臺階面寬九米,也就是該層臺階的起始部,距離上一層第八層的臺階底部有九米,每層高度落差則在十八米左右,其余幾層也大都如此這般,而在各層上下之間,則有更小號的臺階,在四個方向的正中貫通,連接上下。

最上一層便是當年太祖陳玉靖的主位所在,主位所在當然是個大平臺,包含正中的鈺龍柱,占地共約三百六十五平方米。

早些年,送四王出中原鎮四關的山河大宴上,太祖倚靠鈺龍柱,坐北朝南。

北王率一干臣工在柱北,依九層臺階順序排下,西王在柱西,率一干臣工依九層臺階順序排下,東王在柱東,率一干臣工依九層臺階順序排下,南王在柱南,率一干臣工依九層臺階順序排下……

太祖陳玉靖則端坐正中,談笑間,與四位兄弟、萬千文臣武將等,氣吞山河靖平四海!

由于當年整個天寶塔的建筑工匠們,多為體型龐大的精怪宗族,所以全塔建造的相當恢宏廣大。不過對于體魄矯健的大陳生靈來說,即使化為人形,面對動輒千米萬米的距離,也并不會覺得有多么不自在。

馬嬸與肖藏帶著隊伍,在東北大廳門外集合完畢,按照規定,她們是得從東北廳門進入。

甫一進入天寶塔一樓大廳,頓覺與塔外成兩個世界,整個一樓大廳宛如一座加蓋穹頂的微縮城市,大路房屋亭臺樓閣等,應有盡有且排列規整。

在東北大門入口處,亦可遠遠看見正西、正南等幾處大廳門,此刻幾扇大門鑲嵌著塔外天寶大城的夜景,像極了遠在天邊的一幅幅巨大掛畫。

大廳內大量的房屋,便是大陳五所(農工商學軍)下所屬的各個部門的辦事之處,即使如今日這般歡慶,也是會有值班者在其內處理要務的。

大廳內的道路上,并未設置宴席用的酒桌食案,諸多的辦事處里也少有點燈當值者,一時顯得有點昏暗。但抬眼望向正中處,鈺龍柱的所在卻是燈火通明,遠遠的望去,鈺龍柱下九層大臺階面上,每一層都坐滿了生靈。

大廳的天花板上,畫著一條巨大的鈺龍蜿蜒盤旋,龍嘴正面著向塔頂貫通的鈺龍柱。鈺龍畫像外一圈,則繪著龐武、顏匡、景定,三位上古三皇的巨大畫像。再外一圈,則是子丑寅卯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一位上古大人的畫像。十一位上古大人畫像的圈內,和上古三皇畫像的圈外,諸多妖精怪宗族各自的紋樣符號、宗族圖騰繪制在其中。其余空處,日月星辰、高山大河穿插其間,歷史故事、文化典范潑墨之上……

輝煌壯麗的天寶塔,毫無疑問是整個大陳當之無愧的,工藝與文化交融的頂尖巔峰之作!

馬嬸與肖藏所引領的隊伍,此刻也變得非常安靜,每個生靈都進入了工作狀態,只余“嗖嗖”的快速奔走聲音。

由鈺龍柱下的九層大平臺逐級往上,肖藏越來越多的同事,便依次去替換在當層大平臺值守的同事去了,有的被接班的同事樂不可支:“我真謝謝那倆妹妹啊……本來就想好好休息休息……”

“我也是真的“謝謝“她倆……”來接班的同事,恨恨的在謝謝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肖藏微微轉頭,白了聊起來的姐妹一眼,兩個生靈立刻變得靜悄悄地繼續著交接。

越往上,官員的品級越高,脾氣也越怪,安排去的同事一般也應該越有經驗,但馬嬸今天偏就安排了那倆工作未滿一周的,去最上一階做事,說是歷練……肖藏此刻腦袋里轉了好幾十個圈,她們倆確實是漂亮,青春靚麗美好的不可方物,但偏偏就鬧出這么一檔子事,世間的事,真不好說……

順著每面大臺階正中的小型臺階,肖藏已登到由上往下數的第四級大平臺,隊伍也只剩下了,包含她與蔓兒在內的十二個生靈。

第四級臺小型臺階兩邊的大平臺上,大陳中堂佘珍思、恤龍司司令吳峨等大陳高官端坐其中,每位臉上都異常凝重。肖藏輕手輕腳的指揮姐妹們去完成交接,隨后她便與蔓兒繼續往上行去。

她們所攀登的這面大臺階,在鈺龍柱的西面,正好是當年太祖陳玉靖山河大宴時,西泗王宋長生及西境一干臣工,按續入座的位置,肖藏不過才十七八的年紀,可她對往先的事情卻非常了解,不過她此刻也奇怪,東面北面南面,眼下都沒有能與西王宋長生平級的生靈在,卻還是有傳菜部的伙計不斷的,往那三面的第二級大平臺端菜上去。

行至第三級大平臺,更奇怪的事情出現了。五位學生模樣的生靈,跪趴在這個連接每一層左右大平臺,較當層大平臺稍低一點的小平臺上,雖說是小平臺,也有三四十平米的樣子,這也是連接上下貫通的小階梯的中轉平臺。

五個學生跪趴于此,一隊巨羊戰士圍著他們警戒。三級臺的兩邊,丞相徒康坐于左邊平臺處,在他桌案后側,有一位面容甜美純雅,卻氣質清冷陰沉的女子落座,看面容不到三十的年紀,那女子應該也是有豪門大家族里小姐身份的,不過肖藏也清楚,僅憑外貌就隨意判斷大陳某個生靈確切年紀的事情,是相當可笑的。

肖藏僅僅瞥了一眼,一時竟想到了吳艄,艄小姐也如面前女子一般貴氣美好,但唯獨缺少了些什么氣質,讓肖藏心底里對眼前這位不知名小姐,升起了一絲怯懼之情,這是肖藏在面對吳艄時所沒有的情感。

宋長生從西境帶來的老臣屬們,貼身老臣未砦,平時極少現身的風蟻族族長等等認識不認識的,依次在第三級大平臺落座,每位生靈面對眼前跪趴在地的五個學生,皆沉默不語。

肖藏低著頭,示意幾個同事們在第三層大平臺換班,她自己在心底長吁一口氣,帶著蔓兒往第二級大平臺走去。

“帶來了嗎?”一道沉悶卻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傳來,肖藏心里一緊,與蔓兒緊張的對視一眼,這是西王宋長生的聲音!

但她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并不是對她倆說的,肖藏她倆快速行至第二級大平臺,打眼一掃,不遠處鈺龍柱下的第一級大平臺上,竟掛著太祖陳玉靖的畫像,畫像下的座椅布置一新,食案中酒菜飯食一應俱全,似乎真的,太祖會很快入座一般……

西王宋長生,西王后宋晗,湃孝將軍宋呈等,此刻則分別落座于一級大平臺下的西面,第二級平臺的左側。

宋呈的身后,一個同事跪趴在地,渾身縮成一團抖個不停,還有一個同事竟直接昏死過去。不過還好,現在整個九層大臺階的生靈,都被剛剛宋長生渾厚的問詢聲音吸引住了,一眾臣屬紛紛放下筷子屏氣凝神,仰頭伸脖向宋長生望去,丞相徒康更是難掩焦躁,看了看宋長生后站了起來,又邁過跪地的五個學生,站在邊沿望向臺下。

肖藏瞄了一眼西王后宋晗,與蔓兒輕手輕腳,來到了宋呈身后的兩個同事身邊。

感到有腳步接近自己,抖成一團的侍女慌忙跪地頭磕出血,撐掌在地的玉白手指哆哆嗦嗦蜷回了懷中:“將軍需要什么!我這就去拿!我這就去拿!”

肖藏一把抱住這個侍女,一邊看向宋呈,低聲說道:“冷靜點星兒,是我!”宋呈此時想來應該是氣消了,雖說體態看上去有點困頓,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宋長生的目光所至之處。

星兒仍是惶恐不安,她淚眼婆娑,抬起頭看見是肖藏,身體一軟,就要哭出聲來。

肖藏攬在星兒腰間的手,使力掐了一把,后又狠狠瞪了星兒一眼,星兒立刻冷靜下來,肖藏旋即抬頭看向宋晗。

西王后宋晗此刻微微側身看向了這里,她看了看此刻都看向臺下的宋長生與宋呈,隨后對身邊貼身侍女使了個眼色,宋晗的貼身侍女便輕輕來到肖藏身邊,表示肖藏可以帶著星兒她們,從身后繞到鈺龍柱北面下去了。

“多謝了,芝姐姐?!毙げ匾话驯鸹杷涝诘氐耐拢h處走了走,身后蔓兒星兒,和被叫做芝姐姐的宋后貼身侍女,快速跟上。

離宋呈有一段距離了,肖藏將懷中昏死的同事遞給蔓兒:“你和芝姐姐帶她們倆去宿舍,這里我先頂著。”

“我送你們到這兒,這個不是能走嗎?我也得回去照顧王后?!敝ソ憬阒噶酥感莾海瑢πげ卣f道。

“也是,那你們快走吧?!毙げ仄沉搜凵砗蟛贿h處的宋呈,兩只手推著蔓兒示意快走。

“嗯,行行!”蔓兒抱著昏死的同事快速離開,星兒感激的看了肖藏和芝姐姐一眼慌忙跟了上去。

“這倆啊?!敝ソ憬戕D身往宋晗處走去,一邊伸手點了點自己太陽穴,對肖藏說道:“腦子不大對?!?

肖藏跟在身后,陪著笑:“王后娘娘真的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

芝姐姐聽到這里喜笑顏開,轉頭看著肖藏:“那可不!沒我們王后,你這倆小姐妹真就不好說了?!敝ソ憬闵斐鍪峙牧诵げ啬X袋一下。

“她倆是無所謂,倒是辛苦芝姐姐剛才也受累了?!毙げ赜懞玫哪罅四笾ソ憬愕募绨?。

芝姐姐不再接話,快速的掙脫了肖藏的手,低頭行至宋晗案前,耳語了幾句,宋晗輕輕點了點頭,便未再做任何反應。

肖藏放松了表情,輕手輕腳走下第二級小平臺,在第二與第三級小平臺之間的眾多小臺階里,找了一階穩穩站定,她長舒一口氣:“呋……”

這場星兒她們引起的風波,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北王屠藍鷹一族!可有爭議?!我今天站在此處!就是最大的爭議!”二級臺之下,一沙啞怪異的聲音傳來,肖藏聽在耳中,除了腦袋嗡嗡響,并無任何反應。

現在,除了服務西王用餐,這場宴席上的所有事情,都應與她再無任何關系了。

能落座鈺龍柱下九層臺的,個個都不能再是尋常一般生靈了,單單就發言這一項,若沒有能使全臺生靈聽見的功力,都是會被別的生靈嘲笑尸位素餐的。

區別就在于準度和精度,比如西王的功力渾厚天然,傳聲給高低大小、遠近老少,到了每位生靈的耳中都很合適,而方才喊話的怪異聲音的主子,就單單是為了能讓所有生靈聽見,那樣距他較近生靈的耳朵,就得有點難受了……肖藏耳朵里嗡嗡的,她撇了撇嘴微微轉頭看向臺下。

第三級正中的小平臺上,五個跪趴在地的學生身邊,此刻多了一位一對翅膀都有殘缺,臉上只余一只眼睛的半人形巨鷹,看來就是宋長生剛才出言問詢的根源了。

半人形巨鷹在第三級的小平臺上來回踱步,他看了看地上的五個學生。又抬頭望了望臺上的宋長生,順勢行了一禮。

最后,他轉身望向臺下,閉目沉吟了半晌,宋長生看在眼里只是默默的看著,眾多臣屬見宋長生如此,也都安靜的看著這個巨鷹莫名的表演。

突然,這位殘廢巨鷹睜開了獨眼,用殘缺的胳膊猛烈的擊打著自己的胸膛,他站在三級臺上,沖著臺下高聲叫道:“我的爺爺,叫做尹廣!他這個本該脫宗的不孝庶孫尹登,在代他看著這,本該他親眼看到的風光!”

臺下諸多年紀夠數的臣工,臉上表情微微一變,一旁的徒康見此臉上浮出一抹笑意,他微微抬眼看了看臺上不動聲色的宋長生,似乎是捕獲到了合適的訊息,隨后徒康開口道:“尹登!在你身邊那五個小子!胸懷大志?。∧憬o他們幾個講講,那邊……”徒康說著,伸手往上指了指第二級臺右側的大平臺,那里一對年輕夫婦,一個幼童,落座于席,三位都眨巴著無辜的清亮大眼,看著徒康的目光,又匆匆瞥向了尹登。

徒康指完三口之家后,手背于后繼續說道:“講講我大陳的太上皇與國丈,他們兩家,是如何襄助我太祖“天下歸心“的……”

佘珍思落座于第四級臺,他知道那三口之家,其中的父親,是太祖天姓陳家的一員,和太祖陳玉靖在宗族內的血緣關系上,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其中的母親,乃是陳元生母家族,也就是太祖皇后所屬的,天姓袁家中的一員。

兩個家族的“強強聯合“,在這個三口之家完美體現,而這個三口之家之所以如此,其中也是有西王不少的運作。

西王宋長生四十來年前,龍陵塬故事中,將陳與袁兩家未能走脫的成員統統打包,現今仍不知關押在何處。

這個三口之家的父親與母親,當時都不過五歲的小孩,宋長生卻對這兩位一直很是照顧,衣食住行都是國公家庭的標準,這一對兩位,也是終日吟詩作畫游山玩水,再到近些年結合生育一子,今日一家三口莫名其妙的,就被請上了鈺龍柱下九級臺……

佘珍思只有眼睛在動,他瞄了瞄這三口之家,又掃了眼臺上自己的五個門生,目光流轉看了看徒康,看了看臺上因激動,而顫抖不止的尹登,最后看向了宋長生……

“哼哼……”

佘珍思心底生出一陣寒意:好個心思深沉的西境諸位!

西王鋪出的各個關節,此刻終于開始隆隆運作……

“我早已無話可說!”尹登抬眼看了看那一家三口,又看了看宋長生,隨后高聲叫道。身旁跪趴的五個學生被這聲喊叫震的身體一顫。

徒康臉色一變,宋長生在二級臺上也是微微一怔。

包括佘珍思在內不少官員,聽到尹登如此回復,心底不知為何都是一絲竊喜:西境來的自以為拿捏住了但并沒有的感覺,還是挺爽。但他們一個個面色穩如古井,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不孝孫兒尹登,今日在這九層臺上,盡孝了!”

尹登未再理會任何生靈,自顧自面向北方扣頭長跪,他突然全身使力化為原形,鋒利的爪子毫無猶豫的,摳向自己僅剩的一目一耳,只聽一聲凄厲的鳴叫,就此響徹天寶大廳。

整個九級臺入座生靈紛紛瞪大了眼睛,三級臺上跪著的五個學生,側眼瞄了瞄尹登,直接愣住。

尹登不少鮮血,都濺在看守學生們的巨羊戰士們身上,他的渾身,因疼痛而顫抖不止。

尹登奮力將握著自己眼珠、內耳的爪子,伸往宋長生的方向,凄厲的喊道:“西泗王!罪將尹廣之孫,愿以血肉祭,發動靈媒術法!讓諸位臣工!看看當年!我祖父所謂“同裔互噬“的真相!”

肖藏也被這場面嚇住了,她侍候在二級小平臺和三級小平臺之間,相比其他同事,她更能清楚的看到三級小平臺上發生的事情。

肖藏書上了解過,所謂尹廣,就是乃至現在,都為生靈們所不恥的藍鷹族族長,他當年帶領族屬們追隨北王深入北地,雖然全族戰功赫赫,卻因為屠戮同裔的兔宗鹿宗等做為軍糧,被北王一夜之間斬殺全族……

似乎今日眼前的尹登,是那場滅族行動中的幸存者,看他決絕的態度,似乎當年的事情,他們一族或有冤屈,肖藏保持著恭順的低頭狀態,眼睛則一直瞟向階下。

佘珍思眼見尹登如此表現,面色終究是變了一變:好家伙,尹登這絕命態度,怕不是這輩子都在等這么一天。

佘珍思與吳峨的桌案不算太近,此刻同時轉頭,對視了一兩秒,皆無言回首望向臺上。

宋長生看著尹登還在滴血的爪子,沒有言語,他微微側頭看了看正盯著自己的徒康,點了點頭。

“你們這五個堂學生啊,血氣方剛!想來佘中堂也給你們傳授過血靈媒的法術吧?!蓖娇的坎晦D睛的盯著臺下五個學生,即使佘珍思聽了徒康此言,反應相對過大的顫了一下。

以徒康的余光、甚至感察能力,自然是可以知曉佘珍思的反應的,但他就是面含微笑,一動不動的盯著臺下五個學生。

五個學生低頭湊近交耳,為首一個撐著地面梗起脖頸朗聲道:“我五人所做!與老師無……”

話未說完,徒康涌起無盡威勢,壓制住了學生的發言:“你們聽了!”

全九級臺瞬時無聲,尹登爪間滴血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做事只憑一時勇魯,今日你五人,帶刃沖駕攔王,這可是我大陳律法殺頭的大罪!”徒康正身面向五個學生,雙手抱拳往左上方抬高,算是拜了拜身后宋長生:“我王宅心仁厚,見你五人,一時竟感懷到與太祖及三王的兄弟之情!故不愿再做深究。”

五個學生垂頭看地,默默聆聽。

“你我、天下萬民、在座各位到底都是共拜鈺龍的同裔,為了我裔萬年昌盛,本不應互相殘害,但過了今日,你們五個又有想不通的關節,再行出格之事……”徒康言至此處,回首看了看宋長生,轉頭繼續說道:“本意是讓尹老將軍之孫對你五位講述,但尹公子如此剛烈……你五位……”

徒康看了看慘不忍睹的尹登,緩緩咽了口唾沫:“就用血靈媒吧,你五位切身看看,往先歷史的復雜……看看其中,有沒有對得起今日,你們如此血勇的答案……”

所謂靈媒術法,便是以物做引發動,還原出此物曾經所處環境、所在位置,常用于開采丹藥等工程活動。而血靈媒,便是以生靈某一感官為引,還原該生靈對應的這一個或多個器官,曾經所感受到的事情……

五個學生惴惴不安,不敢接話,徒康桌案旁的未砦見此,揮了揮手,一位巨羊戰士快速走到尹登身前,用力從尹登爪中,拿走了一目一耳。

尹登此刻完全失去了視覺聽覺,巨羊戰士的手臂從他懷中中抽出時,牽連著尹登,使他就此抽搐著跪趴在地,尹登痛苦的喊道:“西泗王!宋大人!宋大人!莫要負我爺孫!莫要負我爺孫!”

宋呈從尹登初上三級臺,就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到尹登如此,宋呈心底深處某一關節,似乎被重重擊中了,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挪到宋長生身后,輕輕湊近。

宋長生此時看著臺下尹登,正欲開口,察覺宋呈靠了上來,側過身子:“怎么了呈娃子?”

宋呈垂下頭來,偏過頭去看了看臺下尹登,回過頭滿面戚容,弱弱的看著宋長生:“姐夫,我讓白郎中去給他瞧瞧……”

“你現在可好?”宋長生問道。

“小病小恙不大礙事的,咳…嗯……”宋呈回道。

“嗯,去吧?!彼伍L生說完,擺正了身姿。

“可有辦法讓他知道現場之事。”宋呈招手喚過白郎中,指了指臺下尹登問道。

白郎中扶了扶腰間藥箱,愣愣的點了點頭。

“去,幫他?!彼纬收f完扭頭回桌。

白郎中一時愣在原地。

宋呈察覺白郎中未動,回首狠狠說道:“快去!”

白郎中吃這一嚇,顫顫巍巍摸向臺下。

三級小平臺,巨羊戰士已將尹登一目一耳,放在了五個學生面前,尹登還在痛苦的扭曲著身體,嘴里“啊哇”的叫著,白郎中摸向尹登,一支長針插向尹登腦后開始做法,不多時,尹登沉寂下來,隨后狂喜,如抱緊救命稻草般抱緊了白郎中:“聽見了聽見了!”

白郎中抽出一手,輕輕安撫尹登:“尹公子,血靈媒術法還未開始,但老夫這針也只可保你一柱香的……”

“為何還不開始!”尹登突然癲狂的叫了起來:“西王!為何還不開始!”

徒康扭頭看了看宋長生,又看了看趴在地上誠惶誠恐的五個學生,一時面色有點猶疑。

“你們既然不愿……”徒康端正了下官服,甚至準備下場親自動手了。

“敢問尹公子!”五個學生為首者,盯著面前一目一耳,舉起了一只手,高聲叫道,徒康的面色終于放松了下來。

“敢問尹公子,想讓我們看到、聽到的事情,發生于何時、何地……”為首學生托起一目一耳,他的雙眼逐漸籠上一層紅霧,血靈媒術法,開始發動。

“鈺興紀四千八百六十二年,太祖太庶山開國前十一年,冬至,酉時初,北地大暴山下,藍鷹族大營……”尹登緩緩的說道,記憶似乎被拉回當年。

隨著尹登越來越陷入記憶,以尹登一目一耳觸發的血靈媒,也將當年的圖像聲音,投射到了鈺龍柱南面的空中:

鈺興紀四千八百六十二年,太祖太庶山開國前十一年,冬至,酉時初,北地大暴山下,藍鷹族大營。

“姐姐!姐姐你等等我!”一道清脆的童音響起,畫面中,一對小小的翅膀在賣力撲騰,招呼著畫面不遠處一位半人形少年女性巨鷹。

這是以尹登當年的第一視角展開的,那么畫面外的童音應該就是當年的尹登了,畫面顯示的,是他在努力接近眼前的姐姐。

“你快點??!我看還得十來桶雪,才能把水缸裝滿!”巨鷹姐姐身形瘦削面黃肌瘦,她的翅膀羽毛還不能完全隱去,脖子上也有一圈淡淡的緊實羽毛,不過她的小臉倒是化人化得非常俏皮可愛,女孩子嘛,看來修煉化人的功法,目前主攻修煉全在臉部了……

姐弟倆在一個山間坡道,舉目四望除了雪,就是亂木荒石,身后不遠有一處高大柵欄圍起來的營寨,其上高掛“尹“字大旗,其間影影綽綽,似有大量戰士來回奔走。

“爸爸不讓我們跑太遠!”尹登嚶嚶的說道。

“這邊的雪不是更白凈!化水你喝了,不就不拉肚子了!”巨鷹姐姐又是用手捧起一大坨雪放入桶中。

尹登嚶嚶的撲到姐姐腿邊,往姐姐懷里爬去:“姐姐,我要凍壞了!”

畫面外,聽到此處,尹登痛苦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短暫的歡欣笑意。

“哎呀!早說你不要跟我出來了!”巨鷹姐姐嘴里說著,卻還是將尹登攬在了翅膀下,尹登這時是非常小的一只,他將兩只小小的翅膀舒展開,緊緊貼在姐姐的背上和胸前,一邊透過姐姐羽翼下的絨毛,認真的看著外面。

他看到姐姐提起了桶,慢慢的往營中走去。

營寨中,突然有大量的慘叫聲、刀劍相向聲、嘶吼咆哮聲傳來,尹登感覺姐姐的翅膀,把自己攬的更緊了,“嗵”的一聲,姐姐好像丟下了水桶,帶著自己快步往營寨中跑去。

“王大人令!尹家上下一個不留!”

“王大人令!尹家上下一個不留!”

虎嘯狼嚎鶴唳,響徹全營,伴隨著的,是巨鷹們此起彼伏的悲鳴。

透過姐姐懷中的羽毛,尹登遠遠看見,一位身著白衣的仗劍少年,與一白虎、一白狼、一白鶴相互配合,瘋了一般擊倒一個又一個巨鷹同族,自己的同族根本難以組織起像樣的反抗,在那四個瘋了一般的生靈身后,竟還有數百虎狼鶴的戰士橫沖直撞,整個藍鷹族尹家大營,此刻宛如這些虎狼生靈的屠宰場所!

突然,母親滿臉帶血的出現在姐弟倆面前,母親雙手搖著巨鷹姐姐肩膀,似乎想要搖醒愣在原地的姐弟倆:“婷兒!婷兒!你登弟呢?”

畫面里,尹登母親的臉龐寫滿憂慮,姐弟倆母親的身后,諸多飛竄而起的巨鷹同族,紛紛被冰雪擊落而下。

畫面外,白郎中懷里的尹登,此時聽見當年母親的聲音,紅色的“淚“水,從潰爛的眼眶之中止不住的涌出。

“娘……”畫面內,尹登嚶嚶的叫了一聲,母親驚喜的看著尹登,畫面外,這跨越百年的對視,讓在場諸多臣工鼻頭一酸,可這副場面,現在的尹登,卻是看不到了……

“尹婷!帶你弟,去你爺爺帳中,快!”母親重重推了尹婷一把,尹婷也突然反應過來,畫面中,小姐姐瘦小的臉龐斜斜的看了過來,一雙童真的大眼,此刻卻滿是堅定:“不要怕!姐姐保護你!”

真的要命,畫面外,許多侍女看到此處,紛紛低聲抽泣起來。

尹婷用羽翼裹緊了尹登,轉頭往營寨深處飛奔過去,爺爺的大帳就在眼前!

突然,尹婷悶哼一聲倒下,尹登也撕心裂肺的叫了出來,畫面移動著,只見一把鋒利的長矛貫穿了尹婷的身體,同時也將尹登的雙翅死死的扎在尹婷的身上……

尹婷的羽翼將畫面裹的密不透風,這代表當時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尹婷也沒將尹登暴露。

“啊哇啊……”畫面中幼小的尹登,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傷心,哭的幾乎斷氣。這時,一張滿是鮮血噴涌的小嘴,擠過重重的絨毛,出現在畫面中:“登弟……不要哭,安安靜靜的,姐姐抱著你……乖……”

此時,畫面外,三級臺上,尹登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竟是毫無顧忌的號啕大哭起來……

而畫面里,尹婷最后說的話,真的就讓尹登停止了哭聲,他安安靜靜的,看著氣息越來越微弱的姐姐。

畫面中,虎嘯狼嚎聲距離姐弟倆越來越近,不遠處,又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聲色悲傷凄涼:“我孫!”

可以聽見,喊殺聲、腳步聲,在尹登姐弟倆倒地沒多少距離的地方,漸漸停了下來。

“尹廣!你目無法紀,同族多有舉報,你該當……”一粗獷聲音響起,似是一正當壯年的巨虎。

“我孫兒……”沒等巨虎說完,方才那道蒼老的聲音,徑直打斷了巨虎的話語,這蒼老聲音的主子距離尹登姐弟倆更近了,伴隨著的,是畫面微微的晃動,或許是尹廣在輕輕搖晃尹婷的身軀吧。

姐姐的羽翼,此時完全覆蓋住了畫面,只有各種聲音不斷傳來,其中,尤以尹廣的聲音最為清晰,其音色中無盡的悲涼哀婉,使聞者動容。

“我家已數月不得糧援!王聚!??!我家!!何罪之有?。?!”

不知過了多久,尹廣的聲音忽又響起,隨后,一聲骨骼被鋒利爪子搗碎的聲音傳來,接著,是畫面重重的晃了幾晃,一精瘦蒼老面龐重重的砸向畫面。

爺爺滿是鮮血的臉,與尹登近在咫尺,尹廣最后的彌留階段,好像看到了被孫女尹婷,層層保護下的孫子尹登,尹廣的眼神最后亮了一下,便再無生氣。

透過爺爺的耳邊,一個小小的縫隙可以看到外面,尹廣的長女見尹廣倒下,瘋了一般撲上前來:“父親!”,尹廣的長子更是目光決絕,看著那一群虎狼的方向,伸出鋒利爪子,捏碎了自己的脖子……

“兄長!”尹登長女一聲慘叫,也如父兄一般,自我了結了……

場面就此沉寂,不多時,畫面中一體型矯健白狼,攜三同族進入尹家大帳,沒多少功夫,便走了出來。

他手抓一團柔軟物件,往外行去消失在畫面中,但他的聲音卻隨后響起:“聚哥,我們似乎弄錯了……”

“大人,這些傷痕,除卻改刀剔骨,所有致命傷,并非尹家兵刃造成……”遠處似乎有一戰士,匆匆跑來,撲地報道。

畫面中,一片悉悉索索議論之聲,不斷傳來,一聲鶴唳由遠及近,其音色蘊涵無邊的怨憤:“聚哥!我清楚了!老尹他,他從陳老太爺那里要不來糧,他們一家,是在用我同裔們,戰死的尸體充做軍糧啊?。?!”

畫面外,九級臺上所有臣工聽得此言,縱使如佘珍思、吳峨等持重的老臣工,亦是倒吸一口涼氣。

史載尹廣窮兇極惡,數次將友軍部隊派來的援軍殺害,以飽口腹之欲,但今時目睹往先故事,生靈們心底不由生出幾絲憐憫。

“諸位忘了陳大人新法了嗎?”

畫面還在繼續,一聲虎嘯響起:“忘了我們這支,有萬千宗族的團體,是為了什么而戰?”

“縱然艱難,即使僅是同裔的尸體,我們也不該如往先時代般,做互噬之事!”

畫面外,聽至此處,吳峨臉上浮出幾絲譏諷:哼,胡翼這個白老虎,可是北王王聚過命的近臣,這個時候說的這段話,看似是非常的有道理,方才釋放了暴行,此刻卻意識到錯殺的戰士們肯定心中不安,但有太祖新法做后盾,每個生靈自然會好受很多。

所謂史載,尹廣經常用同裔援軍來滿足口腹之欲,如今看來也是模棱兩可的記載,這些援軍到底是死于外頭鬼,還是他老尹家之手,如今又有誰說的清呢?

胡翼啊胡翼,怪不得你當今成了北地,權勢與“威名“僅次于王聚的家伙,呵呵……

但,有得必有失,白鶴族夏家自當年此事后,便與王聚離心離德,如今的北地,幾乎沒有任何擅飛宗族,愿意任職、做事于王聚麾下了。

“哈哈哈哈!多么冠冕堂皇的說辭!”尹登突然掙脫白郎中的擁扶,踉踉蹌蹌站起,憑著記憶面向了那三口之家。

一旁發動血靈媒術法的學生,此時咳出一大口血來,這是對此術法掌握的還不熟練的緣由,血靈媒引出的當年圖像也就此消散,九級臺上,還有許多臣工,愣愣的盯著方才呈現圖像的空中,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當年掌管后勤的,就是我們的好國老!陳、袁兩家吧?嗯?”

尹登質問著,怒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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