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為什么！”

在裝潢華麗的廳堂內，一個裹著昂貴貂絨的白發老頭，在憤怒的狂吼。

“為什么這么重要的事情，你們要先告訴她！”

老人狠狠地砸碎了一盞看上去就造價不菲的臺燈，死死盯著面前噤若寒蟬的女仆和侍衛，眼神中的怨憤似乎要將其肢解。

前來報信的侍衛也不敢直接告訴老人，并不是他們要先把重要的消息告訴別人，而是人家先碰上了，特地讓侍衛回來報信的。

“你們，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她的狗！都是好狗！”

老人胸口像是拉起了風箱一般，費力的喘息。

他枯槁的手指，在剛才激烈的泄憤行為中，不慎被臺燈的柱腳劃傷。

殷紅的血液順著朽木般的手指，一滴滴滑落，在綿厚的地攤上打下暗紅的印記。

一滴，就蒸發幾十枚金幣。

“我掌管家族幾十年，辛勤耕耘，你們竟然在這種大事上更相信我的姐姐？！”

“她只是我手下的一把刀，你們要給一把刀當忠犬！”

或許是老人罵累了，又或許是緘默的高壓讓人不適，老人最終還是放緩了語氣，沉著嗓子問身旁的侍衛。

“襲擊藍熏莊園的狂徒現在在哪？我姐姐已經前往現場了嗎？”

侍衛小聲的給出了肯定的答復后，老頭一直緊繃的身體，突然像被放了氣的皮球，一眨眼的功夫就癟了下去。

“你們去通知莊園里的其他人吧?！?

老人的語氣又恢復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遲鈍，每個詞之間黏連著深深的疲憊。

“你們就說，菲羅斯家族族長斯蒂萬，將藍熏莊園的安全，全權授予密探卡蜜爾，所有人不要驚慌?！?

“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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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說卡蜜爾有什么愛好的話，大概是沒有的。

但是如果問她有什么厭惡的話，那確實有，而且很明確——安坐家中和遭受背叛。

她的樂趣在于精準執行的間諜行動，在于品嘗一杯新泡的茶，在于還漫步于皮城的傍晚時和祖安的灰霾中。

說實在的，卡蜜爾已經逐漸接受了自己有別于正常人類的這個事實，每次在鏡子中看到像機器一般永葆青春的自己，她都能聽到耳邊有個聲音在催促她動起來，不要真的變成冰冷的一堆鋼塊。

對于卡蜜爾來說，她平時喜好離開家走走的習慣，大抵是明智的。

如果不是她優雅的端坐在莊園側門的庭院中，在雨夜之中，細細品味剛泡好的德瑪西亞紅茶，她也不會迎頭碰上剛從側門進入藍熏莊園的李玉清一行人。

……

“其實翻墻也很靠譜的，結果都一樣。”

剛才因為提議翻墻，而被瑞茲一陣嘲諷的李玉清，為了強行挽尊，紅著臉爭辯。

幾分鐘之前，李玉清一行三人在七拐八拐之后，終于找到了十分隱蔽的藍熏莊園。

李玉清一意孤行，非要繞過需要通報的正門，從側門直接闖進去。直接把一場正兒八經的外交博弈，變成了讓人啼笑皆非的低劣潛入。

甚至到了側門門口，李玉清還打算直接翻過圍墻進去，被實在看不下去的老法師制止。

開玩笑，整個符文之地最精通于傳送奧術魔法的大佬就在眼前，你竟然想扭著屁股翻墻？

造孽啊！

瑞茲甚至都不需要任何施法動作，三人腳下藍色的奧術光輝淺淺閃爍，下一秒就進入了莊園內部。

好巧不巧，直接和坐著喝茶的卡蜜爾來了個“親密對視”。

“喏，剪刀腿，就是她咯。”

有恃無恐的李玉清在看到卡蜜爾之后，直接扭過頭給卡薩丁和瑞茲解釋，三人直接遇到了此行最終目標。

三人在打量卡蜜爾，卡蜜爾也同樣仔細看著三人。

“真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優雅的灰夫人沒有了繼續品茶的興致，慢慢站起身來，吹毛即斷的鋒利腿刃和大理石地板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

“一個毛頭小伙子，一個擔心孩子的家長，還有一個實力不錯的法師。”

卡蜜爾稍稍舒展了一下雙臂，和金屬一般冰冷的藍色眼眸里，明滅著饒有興趣的光。

“你們闖進菲羅斯家族的莊園，是要做什么？”

“偷東西嗎？哈、哈、哈……”

卡蜜爾自認為很有趣的冷笑話，并沒有讓李玉清有什么心態上的波動，甚至還有點想跟著一起笑。

驕傲的灰夫人只是在笑話這三人“不自量力”的潛入藍熏莊園，卻被自己逮了個正著。

而李玉清則是在笑卡蜜爾，笑她身為他們三人真正的“獵物”，竟然完全不自知。

好吧，人家確實沒必要知道這個。

套用剛才卡蜜爾對三人的總結：一個小伙子，一個家長，還有一個老法師。

這都沒錯。

但是也要分清，小伙子是不是單殺過夢魘？

家長是不是常年和虛空怪物生死搏殺？

老法師的名字是不是叫“瑞茲”？

“笑完了不？笑完了來說點正事吧。”

李玉清很明顯的感覺到，卡薩丁很不滿卡蜜爾嘲諷自己女婿，正在積蓄怒火；老法師則是覺得有點無聊，已經開始打哈欠。

所以他不打算繼續拖下去了，直接上前一步，直奔正題。

“我們是來談條件的。”

他甚至不等歪著頭的卡蜜爾回答些什么，就直接往后說了下去。

“菲羅斯家族要作為皮爾特沃夫貴族的表率，告訴議會，祖安從今以后和皮爾特沃夫分離，祖安要獨立建國，各過各的。”

“注意，是告知，不是讓那群蠢貨再嘰嘰歪歪討論半天，拿不出個主意。”

“還有呢？”

出乎李玉清的預料，灰夫人并沒有對他的“獅子大開口”有什么過激反應，反而更加感興趣的詢問。

這實在是和卡蜜爾“冷酷女殺手”的人設相差甚遠，如果不是瑩瑩躍爍的海克斯心臟和寒光閃閃的剪刀腿騙不了人，李玉清甚至都懷疑自己遇到的這個是不是個冒牌貨。

不過卡蜜爾讓他說，他接著說就是了。

李玉清自己本身就有完勝卡蜜爾的信心，更不要說加上兩個強援了。

他現在的思路幾乎還是和當初在禁魔石森林里的時候一樣，“以打代談，以戰求和”。

“還有就是，至于諾克薩斯之類的外部勢力，也都要通知和警告，不允許干涉祖安的內政。如果有不聽勸的，也不用你們管?！?

“呃，別的還有一些，就是皮城企業在祖安撤出部分資產什么的，細枝末節啦。”

李玉清也活動了活動手臂和肩膀，看著笑而不語的卡蜜爾，伸出了手指勾了勾。

“多說無益，來比劃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