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李玉清能想象到的最大的程度的痛苦，大概就是旁白對他懲罰的【鉆心的痛】。

他也聽說過女性分娩生產時的疼痛有時可以達到10級疼痛。

但是任何的痛苦，不論是精神和肉體的，都難以和現在李玉清經受的痛苦相比。

就在幾秒鐘之前，潘森隨著一陣股蕩的風暴，降臨到了巨神峰空曠的頂峰。在他降臨的瞬間，眾人眼中原本只有巖石和積雪的山頂，驀然出現了宏偉的宮殿。

那些宮殿森嚴挺拔，閃爍著不屬于人間的奇幻光輝，一座連著一座，一排挨著一排。

四人之中，阿特瑞斯和派拉斯已經被面前突然出現的變故擾亂了心神，呆呆的看著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只有卡莎快速的反應過來，她瞪大了雙眼，左手的紫色手環緩緩亮起，下一秒就要穿上虛空膚甲，擋住那個徑直沖向李玉清的巨神。

她的心中涌起一種苦澀的怒火，腦海里難以抑制的想起來自己曾經的經歷。

現在的瞬間，就像是當年她目睹了那群獻給虛空的“祭品羊羔”，引來了那場天塌地陷的災難之后，母親死在自己眼前的景象一樣。

她眼睜睜的看著鎧甲粼粼的戰爭星靈在剎那之間揮出長矛，刺穿了李玉清的身體！

長矛沒有留下血跡，而是完全沒進了李玉清的身體。隨候，龐大的戰爭星靈也化作一縷青煙，順著橫貫李玉清心臟的長矛，一股腦進入了他的身體！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李玉清只來得及回頭望向卡莎，張大了嘴，用嘴型告訴她：不要動！

旁白在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刻，已經提示了李玉清，他和卡莎身上虛空的氣息一旦暴露，只會讓恐怖的戰爭星靈潘森，立刻調轉槍頭，先把他倆殺掉。

他相信旁白，所以在意識存留的最后時刻，拼命告訴卡莎不要動。

隨后，潘森的意識降臨，無邊的痛苦和黑暗也籠罩了他的世界。

而“偉大的戰爭星靈”，則駕馭著這具“資質尚可”的肉體，眨眼間向巨神峰腳下的一處飛去，在那里，有一場惡戰在等待他的審判。

“你從來沒有說過會出這樣的事！”

卡莎憤怒的質問佐伊，她的右手緊緊攥住左手上的虛空手環，拼命壓抑自己想要沖上去，一爪子拍碎這個小女孩臉蛋的沖動。

“故事里的人不是他！”

遠處躺在雪地里的阿特瑞斯和派拉斯正在昏迷。“慷慨”的戰爭星靈，隨手灑下的所謂賜福，正在改造他們的肉體，賜予他們超越常人的神奇力量。

“略略略，玩游戲玩不過要翻臉咯。”

佐伊搖著小腦袋，滿臉惡作劇得逞的表情，笑嘻嘻的打開一扇圓形的傳送門。

“用一杯水和一粒米，就可以把一整個蟻巢都毀掉。你肯定也玩過這個游戲，不是嗎？”

佐伊看著卡莎鐵青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肩膀，扮了個鬼臉，拉開傳送門跑開了，只剩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依舊是空蕩蕩的巨神峰峰頂。

巨神峰上，剛才被潘森的降臨而撕裂開的濃霧愁云，重新聚攏了起來，剛才一切的光亮和輝煌，就像是一種剎那的假象，深深刺痛卡莎的內心。

她緊抿著嘴唇，怒火在胸口隆隆作響，悲傷卻涌上眼眶。

她腿一軟，跪坐在這片堅硬的土地上，嘴里喃喃自語。

“暮光星靈……你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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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莎的話，還好李玉清沒有聽到，不然他肯定要笑很久，并且告訴卡莎，正確的發音應該是“木瓜星靈”。

可惜他現在已經不可能聽到了，準確說，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的肉體正在被潘森駕馭著，快速接近亞托克斯這個“木瓜星靈”的原作者，但是他的意識卻在黑暗中一遍遍的經歷捶打和擠壓。

這對于李玉清來說是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體驗。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天地寂靜。

他看不到自己的形體，也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熾熱的灼燒感和劇烈的撕裂感，在一遍遍瘋狂的提醒他，他還存在著。

什么聲音也沒有。

他痛到極致，感覺自己在發瘋一樣的尖叫和怒吼，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這感覺就像自己是黑板上頑固的粉筆印記，正有人在拿著粗糙的黑板擦，用力的擦拭黑板，拉扯他的靈魂，撕毀他的意識，要完完全全的把他抹去！

****白子！

****潘森！！

******佐伊！！！

無休止的咒罵、問候星靈的族譜、一遍遍的呼喚旁白——這三件事讓李玉清這個頑固的“粉筆印記”一直堅持著。

好像是一小撮隨時會熄滅的微弱火苗，在狂風驟雨之中，拼盡全力的燃燒著。

李玉清這點微弱的火苗當然不會讓像太陽一樣灼熱的潘森感受到什么不適。

他只是有些詫異。

它見過無數的勇士攀登巨神峰，渴求得到巨神的賜福。

他們大多死在這他腳下的這些懸崖峭壁之中，在少部分成功的人里，潘森也從沒見過像李玉清這樣神奇的肉體。

千錘百煉一般的完美人類肉體，卻像一塊潔白無瑕的璞玉一樣，沒有一絲一毫被雕琢鐫刻過的痕跡。

換句話說，那些把自己的身體錘煉到人類極致的戰士和勇者，每個都是經歷了無數的鍛煉和廝殺。

雖說他們一些精妙的武藝已經成了自己肉體中肌肉記憶的一部分，但是這也導致潘森在“降臨”他們的身體之后，還要努力“糾正”這些凡人身體中的記憶的“粗糙技藝”。

“啊，完美的載體。”

刺破云層，像一束流星一般沖向亞托克斯的潘森，平靜的感慨了一聲。

他很滿意李玉清這個純粹用旁白的數值堆出來的肉體，難得的在心里夸贊了佐伊。

雖說這個肉體的右臂似乎有什么奇怪，好像要比身體的其他部分堅硬的多，但是潘森并沒有太在意。

它已經隱約看到了，遠處平曠的山谷里那個充滿腥臭和污穢的身影。

“卑劣的暗裔，迎接戰爭之王的怒火吧！”

山谷里，土壤已經被燒成白地，鮮血像河流一樣從高處匯聚到低處。

暗裔劍魔亞托克斯站在這個剛才還是溫馨寧靜的村莊之中，隨手摘掉了一個掙扎尖叫的男人的頭顱，把這個戛然而止的頭顱連帶著一起拔起的脊椎，隨手拋到了一旁。

“神與凡人，他們全都該死……”

亞托克斯低沉恐怖的聲音，像是從大地上一點點爬出的惡鬼。

“我將用鮮血的海洋，淹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