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教育與現實
- 邪神清潔工的怠惰革命
- 永恒的天之穹
- 2450字
- 2023-11-23 19:30:00
……
安娜,我可愛又不幸的小公主~母親下面對你講的每一句話,縱使天心海干涸,你也必須時刻牢記在心,提醒自己永遠不要遺忘科穆寧家族的仇恨,
梅里森諾斯家族是幅員遼闊的德墨忒爾大陸上,擁有千余年悠久璀璨文明的東拂林帝國歷史中,誕生出最惡毒的背叛者、公民財富的無道掠奪者、殘暴冷酷的劊子手,他們家族里每個人都該碎尸萬段剁成○○去喂狗,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復仇是鐫刻在古老法典上最光榮且神圣的行為,
長男叫…次男叫…長女叫……
本代六男叫,埃里斯·梅里森諾斯。
……
埃里斯居住的豪華客房隔壁,從夢境驚醒的安娜吐出一口濁氣。
濕漉漉的長發將枕頭浸濕,脊背也跟床單親密相互黏連在一起,汗味與寬大襯衣的氣味彼此纏綿攪合。
熟悉的一天,曾經也是如此,但在地下監獄被教團囚禁時,往往還伴隨著遭受嚴重邪神侵蝕的副作用,呈現類似罹患瘧疾的劇烈疼痛,之前人生經驗里安娜還不清楚,痛與痛之間意義竟也是不同的。
母親的諄諄教導迄今仍靜靜在耳畔回蕩不止,自己卻希冀從彌漫的復雜氣味中,尋覓到昨天趴在埃里斯背上所嗅到的,使她最感到安心的那一種。
啊~如此褻瀆的行為,安娜為她的大膽閉闔雙眸默默懺悔,雙手不經意地握拳緊緊抓住襯衣袖口。
「你在干嘛?」
昨晚跟自己睡在一起的愛麗絲聲音,埃里斯的貼身女仆,比自己清醒稍早的她,正在床邊換衣服,不解地歪著頭望向自己。
「沒,沒什么……」
害羞帶來的過度緊張,戳破了妄想的泡泡,俏臉通紅的安娜,覺得窗外鳥兒悅耳的鳴叫也變得聒噪起來,迎著愛麗絲鋒利的視線,不由伸出小爪爪將床單不停朝上一拉再拉直至鼻翼。
非常神奇的細節,雖然具體情況除過那毅然決然的堅定眼神外,她已經記不太清,明明在危險關頭跟自己相互立誓的唯有埃里斯,可安娜卻對身邊如人偶般精致的金發少女,也抱有莫名信任感。
「說來愛麗絲你也姓梅里森諾斯呢。」
「必須的。」
因為回答的過于理所當然,使安娜升起額外好奇心。
「可就算貼身女仆,跟主家使用一模一樣的姓氏也挺罕見噢~」
還有不敢講出的半句話,安娜從沒受過母親針對她的「專屬仇恨教育」。
屋內陷入長久的寂靜,愛麗絲即像是在思索,又像是跟遙遠蒼穹下鏈接的某處交流,纖細的指尖默默躍動比劃著。
「要實在勉強就……」
「沒關系,以后我們應該會相處很長很長一段日子,有些東西是趁早解釋清楚更好,防止出現紕漏。」
穿好衣服,除埃里斯在場外,均沉默寡言的愛麗絲難得不在惜字如金。
「我是受梅里森諾斯家族庇護的超凡騎士之女,因為種種不幸的事故,導致淪落街頭,卻又在機緣巧合下,擔任起少爺貼身女仆的職責,姓氏是少爺可憐我的過去,擅自賜予我的,我很喜歡如此。」
仍有許多細節含糊不清,但安娜也沒勇氣繼續追究,她能察覺到,愛麗絲真十分喜歡這個姓氏。
「邪神侵蝕,身體狀況?」
「啊!跟先前比好很多,非常謝謝你昨晚在盥洗室的治療!」
「少爺教的好。」
禁忌雙生儀式影響下,由于彼此靈魂源頭一致技能共享的特征,不能暴露太明顯,所以和埃里斯腦內商量后,選擇繞一圈來解釋,瞧她沒多余反應,愛麗絲松了口氣。
咚,房門關閉的聲音。
咚咚咚,心跳加速的聲音。
教?
教的好?
究竟是咋樣個好法?
他也跟她那樣坦誠相見過嗎?
回憶昨晚的場景,安娜不由地聯想到很多。
她對逐漸瘋狂的內心倍感慚愧,粉色瞳孔在空洞與滿溢間明滅不定。
不遠處,墻角木架子上懸掛著一串鑰匙。
結果,整個洗漱期間,安娜腦海就沒安寧過片刻,梳好長長黑發的她在走廊來回踱步,余光時不時瞥向埃里斯閉鎖的房門。
這樣真的好嗎?
從母親對自己的教育,與當下內心直感,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撕扯著她。
明明打算放棄一切的墮落,卻被誓言像一把尖刀般闖入,她渴望信任與依賴又無比畏懼靠近,耳朵便在糾結中緊緊貼上去偷聽~
「奴隸小姐,你好。」
溫和的聲音讓安娜吃了一驚,轉身引入眼簾是狩魔局局長,諾蘭德·勞倫斯。
童年從母親嘴里聽過這個姓名,昨晚是首次相見,甚至還一度懷疑埃里斯,跟自己立誓只是權宜之計,一旦官方機構派人解救便會直接出賣她,最終幸好虛驚一場,被埃里斯用朋友關系成功搪塞。
諾蘭德不認識自己,或者說現今拉丁王國貴族官僚,即便認識的,也都是年幼版本的她。
十歲左右喪母后,孤身一人的她就在殘余護衛安置下,不斷隱姓埋名輾轉在各地鄉村農家,直至前年最后一名忠誠于母親的護衛被駐屯騎士團抓住處死。
「您好,局長先生。」
「嗯,臉型很像呀~」
「誒?」
安娜尚沒得及驚訝,意識到講錯話的諾蘭德輕咳兩聲解釋道。
「我是指從奴隸小姐身上散發的味道挺香的。」
頗為迷惑的安娜點點頭,為消除從夢境驚醒后,滿頭發的汗味,剛打的香皂確實挺多,也辛虧是豪華旅館客房。
「不進去嗎?」
「啊!也對噢,貼身女仆的愛麗絲老早就去叫埃里斯起床,結果迄今還沒見到人影,顯然不正常!」
「或許是教團派出的襲擊者喲~」
「什么!」
不知有幾分認真的諾蘭德,笑瞇瞇地注視安娜。
「僅指代一種可能性,不過埃里斯·梅里森諾斯,這位公爵家少爺的風評不咋地,怪癖挺多的。」
「誒——」
……
「為何發愣?」
愛麗絲淡漠的聲線,讓沉浸于尷尬記憶里的安娜回過神兒。
密集的貨架與展臺上,擺放著從貴族名媛參加舞會晚宴的華麗禮服,到騎士軍人喜愛的簡約女式套裝,各式各樣令人眼花繚亂。
伸手探向距離最近,穿著標明由裁縫手工制作,精致哥特式裙裝的人體模特價格吊牌。
——限時勁爆折扣價7300德拉克里。
拉丁王國貨幣單位,普通城市年輕公民打工一個月收入也就3000至5500德拉克里,超過35歲后只會越來越低,鄉村自耕農更甭提。
去街邊小店吃一頓飯,大概也就花銷30德拉克里,輾轉度過好些年底層生活的前朝皇女十分清楚。
安娜的手微微顫抖,對公爵后裔來講可能就是一筆零花錢,但對她絕不是。
緊張使其顯得局促,她才察覺此處是過去壓根不會邁入半步,近年伴隨德墨忒爾大陸以太礦工業蓬勃發展,剛剛興起的品牌時裝店。
「嗯?」
愛麗絲似乎在對她講什么,安娜懵圈的腦袋卻完全聽不進去,她膽怯的下意識四處張望著。
透過玻璃櫥窗的一街之隔,衣衫襤褸的老太太正帶著孫子,從角落垃圾堆內刨食。
再一次,母親的敦敦教導再度回蕩于耳畔。
——梅里森諾斯家族,最惡毒的背叛者、公民財富的無道掠奪者、殘暴冷酷的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