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師申請過換寢室，甚至連樓都搬了，這個問題也沒有得到好轉。

“前幾天晚上，我半夜又肚子疼，然后起床上廁所。雖然我還是很害怕，但是同學們都說，是我的幻覺，我也沒好意思叫她們陪我。”

軒轅蕓表情凝重，似乎是找到了狀態(tài)，宛若不知蒲涯在身邊，進入了自己的追憶。

“我一個人來到廁所，在里面蹲下，然后……”

“這部分不要講，會被和諧。”

“哦，老師不好意思。”軒轅蕓臉上一紅：

“反正就是我在上廁所的時候，突然腳下多出來一張人臉！它只是盯著我看，什么也沒做。

“老師，我真的是壓力太大了嗎？”

“這樣啊……”蒲涯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

“那還用想，你肯定是遇鬼了啊！”

軒轅蕓大跌眼鏡：“啊？”

“你知道靈體，也就是鬼這種東西是怎么存在的嗎？”蒲涯侃侃而談，完全把黃日升給自己講的囑咐拋之腦后：

“你應該聽說過吧？在城市里有批驅魔人，他們就是靠逮捕城市里的臟東西為生的。

“你沒必要懷疑自己，就是遇到鬼了，先相信，再相信。”

軒轅蕓先是流露出被人信任的激動，旋即又像是反應過來，自己處境不太妙，當場耷拉下臉：“那打擾老師，我再去聯系班主任問問吧……”

蒲涯搖頭道：“不，你還不能走。我只是說你遇見了鬼，又沒說你沒問題。”

“誒？”

“你的問題，出在了心態(tài)之上。”

“心態(tài)？”

“說的沒錯。”蒲涯嚴肅分析：

“有時候這么多年過去，看看自己心理素質有沒有夠強大，有沒有在努力生活。國產鬼怪已經很難了，多找找自己的問題。

“軒轅同學，我問你，當我告訴你真相時，你的第一反應是什么？”

“呃……告訴老師，聯系家長，叫驅魔人幫忙？”

“誰指使你這么做的？”

“？”

“你有沒有考慮過靈體的處境？你現在受的是驚嚇，它到時候丟的可能就是命！”蒲涯搖晃著手指，悠哉道：

“多換位思考一下，它纏了你這么久，你除了起夜多，心慌慌，有遇到過實質性傷害嗎？沒有吧？”

軒轅蕓木訥點頭：“確實沒有。”

蒲涯：“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只鬼其實是要找你做朋友。”

軒轅蕓很想說自己不缺這樣的朋友，但是在蒲涯咄咄逼人的氣勢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點說法：

“那我該怎么辦呢？”

“你要學會坦蕩面對未知的風險，試著去包容，試著去理解。”

“嗯嗯，老師我記下筆記。”

“用你滿懷真誠的感情，主動接近，然后傳達出不放棄不拋棄的信念。”

“然后呢？”

“然后你就會找到如家一樣的溫暖。”

軒轅蕓疑惑歪頭：“那要是它不想和我做朋友怎么辦？”

“那就狠狠辦了它。”

“?”

“把它逮出來，頭套都給它薅掉。”蒲涯攥緊拳頭，用力拍桌子，口若懸河，氣勢洶洶：

“要是嘴上不老實，那就找東西給它填滿。要是身體不老實，那就綁起來，用驅魔的蠟燭開燒。要是性格不聽話，就先羞辱，然后……”

軒轅蕓連忙說：“老師這部分不能講。”

“哦，好。”蒲涯大咧咧撓頭，揚起偽裝著的長發(fā)：

“反正，我們的原則一直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對待不聽話的雌小鬼，就要滿滿……”

“這部分也不能講！”

“你懂我意思就行。”蒲涯長舒口氣：

“總之，我說的前提，必須是你自己足夠強大。如果你很弱小，以上的選擇，你都沒有資格去做，只會徒增別人的麻煩，白白送死。”

軒轅蕓急道：“老師，那我應該怎么變得強大呢？”

“成為驅魔人。”蒲涯拿自己的親身經歷做示范：

“當你成為了驅魔人，再去面對靈體時，你就有資格告訴它們一件事。”

“是什么？”

“我允許你做我朋友，是賞你臉了。”

軒轅蕓似懂非懂地離開了座椅。

蒲涯叫停：“可以告訴我，你住哪間寢室嗎？”

“老師怎么了？”

“想交個朋友。”蒲涯拿出一只替死鬼，開心地露出牙齒。

……

在離開醫(yī)務室的時候，她又和黃小皮撞了個滿懷。

黃小皮又是老實巴交道歉：“不好意思，同學！”

軒轅蕓冷眼掃來：“哦。”

誒？

黃小皮怔怔地看著軒轅蕓，被她盯得有點發(fā)毛。

這孩子……

剛剛不是這樣的呀？

那個青春靚麗，活潑可愛的小女生形象呢？

她短短幾分鐘經歷了什么？怎么感覺表情有點崩壞啊喂！

軒轅蕓離開醫(yī)務室。

黃小平不安地看向蒲涯：“主人，你剛剛都干了什么呀？”

“注意稱謂。”

“蒲老師，您剛剛都干了什么呀？”

“懸壺濟世，治病救人。”

“哈？”

“先別管那么多。”蒲涯一張便簽條，朝黃小皮比劃：

“我是沒想到，剛來學校，就能遇上靈體。作為驅魔人，不去看看怎么寫？”

黃小皮愣愣道：“要去寢室？”

“用不著。”蒲涯指了指桌面上的替死鬼紙娃娃：

“那個孩子身上確實有靈體波動，這個做不得假。我拿了一根她的頭發(fā)，綁定在這只替死鬼身上。

“如果說法沒有夸大其實的話，她每天晚上都會遭遇靈體騷擾，目標明確，即便是更換地點，靈體也會找過來。

“用替死鬼的話，就能轉移靈體尋找對象，我們只需要在此守株待兔就可以。”

黃小皮忌憚地盯著那只替死鬼。

在她視角看來，這只人畜無害的紙娃娃，的確就像是活生生的軒轅蕓正在面前。

沉睡之前，驅魔人可沒搗鼓出這么多花樣啊！

現在的驅魔人為了對付靈體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實在可惡了！

“你瞅啥呢？”

“瞅你……你真好看呀，蒲老師。”

“別瞎琢磨了，這只小靈體，可以讓你吃一部分，填填肚子。”

“真的嗎？”黃小皮頓時無比興奮。

什么？

我投敵了？

哦，那沒事了。

嗨呀，驅魔人真厲害，這都能做出來嗎！

……

夜幕時分。

蒲涯與黃小皮牢牢盯住了紙娃娃，靜候大魚落網。

醫(yī)務室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轉著。

秒針行走，咔咔作響，每一次移動，仿佛都敲在了他二人的心頭。

也不知過去多久。

在二人盯得稍顯疲憊之時。

那只死氣沉沉的替死鬼，就像是仙人撫頂，授入了磅礴靈氣一般。

突然站了起來，從桌面一躍而下，蹣跚走向門口。

蒲涯與黃小皮互相使眼色。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