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涯：“？”

李耀：“?”

一間不算大的老房子，到處充斥著陳舊氣息。

與整體范圍格格不入的，是客廳內的大玻璃展示柜。

里面擺滿了造型精美可愛的動漫手辦。

來自年輕人的喜好，與老人屋子的沉淀感，形成鮮明反差。

這是兩代同堂居住帶來的典型對比。

而這老房子內。

蘊藏著不算強烈的靈體波動。

在見到這次的委托人后。

蒲涯好像有些理解了，為什么他是自由職業者。

在他面前，看起來還算干凈整潔，相貌也沒有明顯瑕疵的大齡單身男李耀。

有手有腳，四肢健全。

但他居然是個現實里一見面就不敢講話的社恐。

那可真是……

腦殼痛。

小案子遇到什么樣的雇主都不奇怪呢。

沒有辦法，蒲涯拿出手機與他面對面發消息。

【蒲涯：你老婆呢？】

李耀如釋重負，對他的行為感激不盡，連忙加入到這場新式交流法。

【李耀：我老婆在臥室，剛買回來就出了問題，我不敢開門進去?！?

【蒲涯：剛買的？你是說買回來，她就是活的，沒有遭遇過別的事？】

【李耀：沒錯沒錯！實體店，網上有聯系方式購買?！?

【蒲涯：你和父母同住的吧？網購這么大的娃娃……是這個世界沒有在意的人了嗎？】

抱著手機的李耀臉色唰得漲紅，手指猛戳屏幕。

【李耀：我父母去外地參加親戚家小孩婚禮，這段時間不在家。不然我怎么可能當著他們的面買？

【而且我就算買了又咋樣，至少二次元老婆永遠不會背叛我！】

這話怎么聽著好像有故事？

還是純粹宅男幻想？

不好評價。

蒲涯對李耀到底為啥買硅膠娃娃，沒啥興趣深入了解。

既然知道靈體在哪，那就速戰速決吧。

【蒲涯：給我指下房間，我進去處理。

【在通知你結束以前，請你到屋外暫時等候。】

一周前，在宋依家里處理案子時，他就因為有旁人在場，沒法放開來使用靈體能力。

有了前車之鑒。

蒲涯這次學聰明，把委托人先支開來，讓驅魔舞臺只剩下自己與靈體，以便火力全開。

李耀指明位置，自覺出門，把自己反鎖在外。

站在臥室門前。

蒲涯搭上把手。

他先找出獅子玩偶，帶在手指。

出于謹慎考慮，他提前喚出老嫗，以防開門后出現跳臉殺。

身著樸素白裙，佝僂腰身的長發靈體，悠然浮現蒲涯身側。

比起那夜在酒吧巷弄雨戰。

此刻，老嫗身形凝實，再也不是虛幻易碎，宛若泡沫般半透明。

在她外露的肌膚，甚至可以看到清晰的皮膚紋理。

就連召喚時候，對周遭環境陌生而出現茫然神情，也頗具活靈活現的真實質感。

看來那份替死鬼紙娃娃里裝著的食材，對她很是受用。

蒲涯喚出面板進行查看。

【靈體：復仇的亡母?！?

【狀態：正常?！?

【已消化完成，可繼續進食，及時填補飽食度。避免虧空不足。】

【評級：E?！?

【能力：頭發。】

【靈體：復仇的亡母】

【狀態：正常】

【評級：E】

【能力：頭發】

【攻擊：5】

【防御：15】

【韌性：12】

【范圍：12】

【影響力：5】

【耐心：15】

【使用性：5】

【母愛：100】

【注：這只靈體非常健康，出戰能發揮百分百實力?！?

非常好！

看到面板這么評價，蒲涯頓時信心十足。

極具骨感的手掌，有樣學樣模仿孫半程，拍在老嫗肩膀：“老姐姐，這次得仰仗你咯。”

吱呀——

他推開房門，躡手躡腳走進屋內。

臥室沒開燈，從外部世界投射的光亮，依稀照清黑暗中的模糊輪廓。

房間不大，但布置的相當緊湊。

沒有奇怪異味，相反，還有股淡淡清香。

卡通風的動漫美少女海報當作墻紙，貼滿每處角落。

李耀的床鋪放滿抱枕，幾乎沒有人睡覺的空間。

電腦桌則是緊挨著的，機箱是房間內唯一光源。

RGB燈彩的水冷五彩斑斕，如呼吸頻率平穩閃爍，機箱內部還放了個手辦。

金毛雙馬尾。

英里英氣，一股傲嬌敗犬的味道。

還是黑長直的學姐對自己胃口。

啊呸。

誰是二次元？真不熟好吧。

蒲涯甩動腦袋，撇干凈無謂念頭，收斂心神繼續環顧臥室。

李耀說，硅膠娃娃是一買回來就出現問題的。

他不可能，也沒機會將之藏起。

空氣中，隨處可聞屬于靈體的味道。

這是招靈體質才能聞到的。

進入臥室后，波動反應愈發明顯。

硅膠娃娃還在這里，沒有出逃。

那么，對手在哪呢？

臥室衣柜敞開，內部空間較小，首先排除嫌疑。

掃視打量過后，蒲涯把視線鎖定在了李耀日常睡眠的單人床。

初時目光掠過，還以為在這高疊起的全是抱枕。

重新審視，他留意到這些抱枕呈現的形狀并不自然。

硬要形容的話。

倒不如說是用它們掩埋了什么東西？

應該就在這里吧？

蒲涯招呼老嫗，與自己一同湊近。

他深吸口氣，慢慢伸手掰開那些抱枕……

一張美麗精致，好比瓷器的少女臉龐映入眼簾。

緊接著。

這位硅膠少女悄然側過臉，沒有任何操控，嘴角詭異上揚，直勾勾盯著蒲涯。

它逼真且泛起珠紅彩跡的嘴唇。

機械閉合。

吐出生硬如齒輪卡殼的難聽動靜聲響：“愛我，你就抱抱我。

“愛我，你就……”

蒲涯側身讓出空間，吹起口哨，大筆一揮：

“逮到你，指定沒你好果汁吃！”

……

李耀站在門口，惴惴不安地來回踱步。

從自己離開家門算起，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這樣的漫長等待，讓他害怕戰栗。

讓他想起許多年前在外遭遇過的挫折。

而這樣的恐懼，一經爆發，就像深水炸彈似的震撼蔓延，無法阻止，更不能抗拒。

太安靜了。

要是這會兒樓道來鄰居，看到自己該怎么辦？

他忍不住上下牙床打架，掏出手機看時間。

五分鐘。

過去了整整五分鐘！

太煎熬了！

可是蒲涯說過，不等他叫人不許回家。

李耀想起他那張看著人畜無害，甚至還算有親和力俊俏面容。

唔……

笑里藏刀對吧？

這種人才是最恐怖的。

便在這萬分焦慮的時刻。

門后傳來晦澀難懂，發音怪異的低沉嚎叫。

李耀陡然受驚，憋著氣沒敢呼吸，小心翼翼地貼耳朵于大門。

“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轟——”

“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這都是啥？

李耀縮著脖子倒退。

一方面是對這玄乎場面，發自內心抵觸。

另一方面又覺得，不能沖撞驅魔人的神秘儀式。

突然。

砰的一聲巨響！

房門劇烈震顫，連同墻皮也有剝落脫離的跡象。

屋內神秘吟唱，驟然轉變為亢奮的嘶吼，與讓人駭然的打斗痛呼。

其中更是一度夾雜金屬碰撞，瓷器碎裂的爆破動靜！

“用力！用力！

“吶吶，雜魚不會這樣就被捉弄的不會說話了吧？

“真是弱哎~”

李耀立馬抱著頭蹲下，埋首雙膝之間，用盡畢生所學，回憶各類神仙大佛的名字，嘴里高速碎碎念，祈求平安。

與此同時。

房屋內的蒲涯坐在電腦桌前，揚起二郎腿。

他手機連接了李耀的音響，音量拉滿，正在播放《貓和老鼠》。

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老嫗單方面暴打硅膠娃娃。

像是為了配合這個場面。

他慷慨激昂地喊著：“不會吧？不會吧？

“這么快就不行了。

“果然雜魚就是雜魚~”

像這樣弱小好欺負的靈體。

請不要吝嗇，多來一點吧！

滿滿地灌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