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涯把手機反轉(zhuǎn)湊到饒苗苗面前，屏幕赫然寫著：

【一周后，兇手金某意外身亡，死因不明。】

正文則是：

【龍和小區(qū)外兇殺案真兇金某，于凌晨被人發(fā)現(xiàn)慘死街頭。】

【現(xiàn)場情況凄慘，目擊者受到驚嚇，現(xiàn)已被送往醫(yī)院治療。】

【案件持續(xù)跟蹤中。】

【據(jù)悉，金某與其加害者馬某死狀相同。】

【網(wǎng)友熱評：現(xiàn)世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饒苗苗一把搶過手機，難以置信道：

“他怎么可能死了？那張臉我做夢也忘不了，這姓金的混蛋，做鬼我也不會忘記！”

新的疑點出現(xiàn)了。

考慮到饒苗苗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蒲涯不認(rèn)為能在這個話題得到答案，索性換了個問題：“你和馬民安是怎么認(rèn)識的？”

提及這個，饒苗苗稍微緩和些激動，深吸口氣，強壓煩躁：“民安挺笨的，讓他賣酒，結(jié)結(jié)巴巴半天說不出話。

“本來他業(yè)績一直墊底，沒想到后來有一天，他的木訥反而成了賣點。越是嘴笨，越討那些小姑娘喜歡。

“我一開始也是看他好玩，有事沒事就去逗他，一來二去也就熟悉起來。

“聊久了，自然而然開始戀愛。

“呵呵，到死之前，他也沒親口說過喜歡我，求婚時光拿出戒指，一句話說不出來。”

“他人還怪老實的。”

饒苗苗重重嘆息：“是啊，老實人才會過日子。

“和他處久了，知道他家里情況，我老感覺自己和家人鬧矛盾特蠢。

“民安帶我去見了他媽媽。他媽媽還告訴我，結(jié)婚前一定要和我回趟家，把瑣事說開，免得以后不太平。

“民安媽媽和他一樣，都是很好的人。”

她提到了一位關(guān)鍵人物，蒲涯順著話題接茬：“馬民安死后，他媽媽去哪了？”

“不知道，聯(lián)系不上。”饒苗苗搖搖頭，也把自己的手機展示給蒲涯看：

“我這里還有和民安媽媽的合照，換了手機也沒舍得刪照片。”

蒲涯接過她的手機，從自己外套拿出秦大爺那得到的合照對比，不由得基因遺傳有多么強大。

馬民安完美繼承了父母長相特點。

其眉宇間的溫柔，與他母親如出一轍。

這是位很普通的中年婦女形象也。

論起她最突出的地方，莫過于一頭濃密秀發(fā)，到了這個歲數(shù)仍然烏亮，找不到半根白發(fā)。

蒲涯下意識聯(lián)想到臥室內(nèi)的頭發(fā)靈體。

彼時彼刻。

恰如此時此刻。

竟能如此相像？

“不過你比它缺了一樣?xùn)|西。”

“我？我缺什么？”

“哦，沒事，自言自語。”蒲涯清了清嗓子：

“我問的差不多了，你的霉運我需要準(zhǔn)備點東西才能解決，聯(lián)系方式給你。”

“誒，等等！”饒苗苗滿臉寫著糾結(jié)，叫住準(zhǔn)備起身的蒲涯：

“你……你為什么要調(diào)查好幾年的案子？

“很抱歉，我知道接下來的請求有些冒昧……但我真的很想知道，難道是民安這件事，還有別的隱情？

“當(dāng)年也有驅(qū)魔人找我問過話，最后不了了之，我也沒往這方面想。”

蒲涯盯著她的眼睛。

有些畏懼。

畏懼之下又有著對真相的渴求。

“你確定要知道？”

“我確定！”

“好吧。”蒲涯挑眉以示妥協(xié)，簡單說明龍和小區(qū)出現(xiàn)靈體，他懷疑靈體身份是馬民安母親的前后始末。

期間，自是隱去了個人目的那部分。

“怎么會……”饒苗苗一手捂嘴：

“不可能呀，民安媽媽非常善良，怎么可能變成鬼傷害人？

“這里面肯定有誤會！”

“冷知識，我沒有說過它傷害過誰。”蒲涯認(rèn)真補充：

“所以還需要調(diào)查。”

現(xiàn)存疑點過多，每個人都有各自說辭。

無論是時間線還是別的情況，矛盾始終無法自洽。

不到水落石出當(dāng)然不能下定論。

“說起來，你真覺得兇手還沒死嗎？”

“至少我看到還活著。”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看到的兇手，和死掉的那個不是同一個人呢？”

“絕對……”饒苗苗話說一半自己停下，顯然是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

她的眼睛躲避與蒲涯匯聚，似乎忽然有了心事，只是無法拿捏，自然也講不出來。

差不多到點了。

“感謝您的配合。”蒲涯邁開大步子走出面館。

饒苗苗如釋重負(fù)，上半身綿軟無力，整張臉順勢敲在桌面，徹底放棄思考。

“為什么活著這么累？

“過去這么久了，還要再來折磨我。

“民安，我好想你……好想下去陪你……”

叮鈴叮鈴！

噠噠噠……

饒苗苗警惕性大作，猛地抬頭，眼前出現(xiàn)的又是蒲涯。

她幾近崩潰喊道：“你還有什么問題！”

“我忘付錢了。”

“……”

“面條多少錢？”

“……十二。”

不一會兒。

面館內(nèi)機械音冷漠播報：

【叮！付款寶到賬十二元！】

蒲涯慶幸抹去額頭上不存在的汗珠，行至面館門口駐足。

他若有所指般喃喃道：

“馬民安和他媽媽，會希望看到你這樣嗎？”

饒苗苗僵僵抬頭：

“什么意思？”

“沒事，還是自言自語。”蒲涯歉意一笑，順手帶上門。

門口風(fēng)鈴清脆鳴響，宛若清泉石上流，甚是好聽。

直至風(fēng)鈴趨于平穩(wěn)，令面館內(nèi)回歸沉寂。

蒲涯也沒有再回來。

這次是真走了。

饒苗苗機械似垂首。

柜臺上壓著一張便簽條，留有姓名與聯(lián)系方式。

【如果你又想起了什么，記得聯(lián)系我。】

【專業(yè)服務(wù)，請認(rèn)準(zhǔn)星海除靈會驅(qū)魔人蒲涯！】

……

“讓我猜猜她幾天會回電。”蒲涯雙手插兜，因為心情歡愉，每一次邁步都高揚起腿，最后用力踩實地面。

最后折返，饒苗苗頭上籠罩的陰影消散一大片。

無處可去的幽怨詛咒，轉(zhuǎn)移到了蒲涯頭頂。

好在債多不壓身，他認(rèn)為這玩意兒不見得就會比招靈體質(zhì)玄乎。

說不定還會形成奇特的化學(xué)反應(yīng)，惹來臟東西。

蒲涯心情不錯。

外出調(diào)查，順便拯救了有尋短見想法的無辜群眾。

妙不可言。

只可惜金手指不是功德系統(tǒng)。

不然這會兒就該看到面板刷屏：

【功德+1+1+1+1……】

扣1送賽博香火。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不出意外的話，饒苗苗會在自己離開后，也行動起來，搜羅過往線索。

她是當(dāng)事人之一，定然能提供不被注意的細(xì)節(jié)。

就比如……

死而復(fù)生的兇手。

饒苗苗的回憶，說不定便是開啟真相大門的鑰匙。

屆時。

五年前的真相，還有臥室外的靈體，都將得到妥善處置。

當(dāng)然。

他更好奇，面板說的額外風(fēng)險與收益，會是什么？

請從正面填滿我，別從后面好嗎？

想到距離結(jié)果水落石出又近了一步，蒲涯的心情就無限好。

心情好，就想唱歌。

唱起歌，就會忘記那些在犄角旮旯活動的玩意兒。

蒲涯一個拐彎，走入不會有人來往的沿河小路。

外套表面不知何時已結(jié)起霜寒。

他搖頭晃腦起來，哼唧道：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誒嘿，要是壓根連光里都不敢站，那叫什么東西？”

蒲涯轉(zhuǎn)過身去。

一具無皮血尸近在咫尺，渾身濕淋，通體咕嚕咕嚕不斷炸開泡泡。

凝神定睛。

甚至可以看到它滿嘴獠牙之后的……

扁桃體。

黑色陰影碰上招靈體質(zhì)，會融合出什么樣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呢？

眼前這只怪物就是答案。

面板浮現(xiàn)。

【一股恐怖的涼氣直沖您的脊髓。】

【您觸發(fā)了意料外威脅。】

【血與肉的尸骸，交織成了您沒遇見過的怪物。】

【回復(fù)1，查看靈體信息。】

蒲涯連忙道：“111，大哥真送嗎？”

【檢索中……】

【……】

【……】

【檢索失敗，您的靈體培養(yǎng)計劃面板暫未完全開放。】

【權(quán)限不足。】

【請繼續(xù)培養(yǎng)靈體，通過更高級別獎勵，解鎖上限。】

嘿！

不按套路出牌是吧？

狗面板，沒活可以咬打火機。

蒲涯哭笑不得，順勢閃躲血尸撲咬。

無皮血尸沒有腳步聲。

拖泥帶水的血肉落了一地。

這就是它的“腳印”。

好吧。

哪怕沒有面板幫忙，拿下一個看起來沒腦子的怪物，還不簡單？

本來也沒指望它。

蒲涯興致勃勃，摩拳擦掌。

正待血尸把大嘴長成了蟒蛇那樣時。

一招二龍戲珠，蒲涯右手手指急刺而出。

直直掠向血尸……

的扁桃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