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說什么來著!我一聽這兩個小子的口音,就覺得和小鹿的口音很像,是不是,他們就是靖陽公國的人嘛!”
“而且你看,小鹿和他們還認(rèn)識呢!”朱嬸見鹿蒛的反應(yīng),頓時得意的看了看身旁的同伴,雙手在那時叉腰,模樣甚是得意。
她說罷這話,又走上前來,又拉著還有些發(fā)懵的鹿蒛與楚星河來到了羅裘的身旁,言道:“你們小兩口來得正好,幫我問問,他們想吃什么,東西合不合口味!”
“我昨天還找到了一本靖陽菜的食譜,他們要是覺得吃不慣,我再去給他做些。”
朱嬸素來熱心,自顧自的便說了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鹿蒛與楚星河此刻那古怪的臉色。
楚星河在猜到盧銳口中的幸存者是與他一般的試煉者后,便一直有些擔(dān)心。
而在所有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試煉者里,羅裘無疑是最壞的那個結(jié)果。
坊間早有傳言,羅家與那位東三區(qū)新上任的塔魯總督關(guān)系匪淺,羅家的家主羅輝近來在競爭恒光城城主之事上風(fēng)頭無兩,很大程度上與那位塔魯總督的支持有關(guān)。
羅裘或許不會知道塔魯人在坎萊星的惡行。
但這樣一個低級文明的幸存者們竟然掌握了制造神裔血清的工藝,這件事情以他的家世,是一定能敏銳的嗅到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的。
他只需要將這件事上報給那位塔魯總督,那就一定是大功一件。
期望羅大少爺能知恩圖報,放棄這個在塔魯人面前立功的機會,楚星河覺得倒不如期望自己一夜暴富,從塔魯人的手里買下坎萊星……
這樣的變故超乎楚星河的預(yù)料,他一時間心亂如麻,思緒全無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是最妥善的結(jié)果,自然也就無心理會朱嬸的好意。
而鹿蒛卻是考慮不到這些,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羅裘。
這些天與楚星河的相處,在她的心里,羅裘的位置已經(jīng)漸漸被楚星河替代。
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就算羅裘之前對她確實不算好,也就算在下界試煉這么威脅的事情上,他為了陳月琦將她拋下。
但羅裘畢竟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她所接受的教育,讓她很難在面對對方時不生出些負(fù)罪感來。
而羅裘卻在這時站起了身子,微笑著看著鹿蒛,溫柔的說道:“小鹿,看見你沒事我可就放心了。”
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zhì),羅裘確實擔(dān)得起恒光城大多數(shù)女性夢中情人這樣的寶座。
哪怕此刻他衣衫襤褸,身上還帶著些傷勢,可一旦他露出微笑,渾身就仿佛亮著光一般,讓人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擔(dān)心你嗎?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自己錯估了坎萊星的危險程度,也幸好你沒有什么事,不然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羅裘一臉愧疚說著,伸出手就想去握鹿蒛的手。
可指尖剛剛觸碰到鹿蒛的手背,鹿蒛便觸電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轉(zhuǎn)頭看向楚星河,似乎是唯恐羅裘這樣“冒失”的舉動會惹得楚星河不快一般。
羅裘將這一幕看在眼里,臉上溫柔的笑容在那一瞬間有些僵硬。
……
“我艸,什么情況,怎么感覺這個新來的和小鹿有故事啊。”不遠(yuǎn)處看著這一幕的周玲頓時燃起來熊熊八卦之魂,她湊到了楚璇的身旁,小聲的說道。
但楚璇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吃瓜伙伴。
她面色平靜,點了點頭,用同樣平靜的聲音應(yīng)道:“好像是。”
好在周玲也知道如今的基地條件艱難,也不挑剔楚璇對氣氛的烘托不到位,她不止從哪里掏出一捧瓜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自顧自又言道:“那新來的是靖陽公國的人,難不成和小鹿是青梅竹馬?”
“天降對竹馬,楚星河危矣!”
“小屁孩,懂個屁!”可就在這時,孫渠的聲音卻忽然響起。
這年過半百的小老頭伸出手從周玲的手里拿起幾顆瓜子,一邊放在嘴里吃著,一邊靠了過來,說道:“小楚這都已經(jīng)帶球入庫了,別說是竹馬,就是十年白月光來了,也白搭!”
“孫老頭,你還懂這個?”周玲一臉錯愕。
孫渠揚起了脖子:“當(dāng)年我在北部戰(zhàn)區(qū),號稱肥皂劇之王,這種劇情,我見得多了,十個編劇,九個這么寫!”
……
“楚星河,你的這兩位朋友可當(dāng)真不簡單。”
“剛剛他們被尸潮追逐,一個可以召喚出自由變幻機械臂,同時力大無窮,一個三階的聚合體都扛不住他一拳,另一個可以噴吐烈焰,二階以下的生化種觸之即焚,當(dāng)真讓我大開眼界。”而就在這時,盧銳卻忽然走了上來,看向楚星河瞇著眼睛寒聲說道。
此言一出,楚星河的臉色一變。
剛剛還在于周玲開心聊著八卦的孫渠也面色一沉。
“這么厲害,那咱們基地不是又多了兩個高手?”只有周玲還有猶若未覺,在那時興奮的說道。
可話音一落,卻也發(fā)現(xiàn)了周圍人的古怪,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這不是應(yīng)該開心的事……”
她說著說著,自己也反應(yīng)了過來。
楚星河之前從未提起過這二人,也就是說他們并未到過這基地,也就沒有神裔血清的加持。
在這樣的情況下,又出現(xiàn)了兩個如此強大的超凡者,尤其聽盧銳所言,其中一位超凡者還掌握著科技水平極高的武器。
這種幾率不是沒有。
畢竟周玲與楚璇就是不依靠神裔血清而進化的超凡者。
但他們又恰好與鹿蒛認(rèn)識,還都是靖陽公國的人,這種幾率有多低,是不言而喻的。
盧銳的臉色在這時陰沉的可怕,他注視著楚星河說道:“我們需要一個解釋。”
基地中的氣氛頓時凝固,所有人都察覺到了異樣。
“盧銳你這是干什么呀?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人家有本事是好事啊?”朱嬸等人圍了上來,熱心的中年女人,顯然也無法想明白這其中的古怪,還好心的想要勸架。
大多數(shù)非戰(zhàn)斗人員,也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知識,同樣心頭不解。
“沒錯。”可這時,沉默的楚星河卻抬頭直視著盧銳,說道。
“我們是外來者。”基地中,在那一瞬間陷入了死寂。
還在想著怎么勸架的朱嬸伸出的手一顫,臉色煞白。
與剛剛還站在羅裘身旁的眾多原住民一道,退開數(shù)步。
外來者給他們帶來了太多不好的回憶,這個三個字眼,往往與危險、死亡掛鉤。
對外來者的恐懼幾乎已經(jīng)刻在了這些原住民的靈魂深處。
“小……小楚,這可開不得玩笑的呀……”
“你和小鹿怎么可能是外來者呢?”朱嬸還有些不可置信,她顫聲問道。
楚星河面露苦笑,目光掃過周遭的眾人。
原住民也都紛紛看著他。
目光中帶著驚訝、困惑,甚至還有一些期待。
期待楚星河能解釋清楚這一切。
他們不愿相信,這個待人和善,說著一口流利坎萊語的少年,會是那些窮兇極惡的外來者。
楚星河當(dāng)然了解他們的感受,可事到如今,他也知道無法再欺瞞下去。
羅裘他們的手段已經(jīng)暴露他們超凡者的身份。
這樣情況下,偏偏朱嬸等人或許可以,但盧銳他們心思機敏,楚星河就是巧舌如簧,也難以再糊弄過去。
更何況,他也不忍心再欺騙這群對他真心相待的原住民。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對不起,騙了大家。”
“我和小鹿是來自白武星的外來者,機緣巧合下闖入了基地。”
“為了活命,不得不偽造身份……”
“但我為大家真的沒有惡意……”
隨著這番話出口,眾人的臉上皆露出了失望之色。
“混蛋!”對外來者素來抱有極大敵意的盧銳更是按捺不住心頭的憤懣,一把抓住了楚星河的衣襟,將他的身子提起,同時另一只手握緊了拳頭,就要朝著楚星河的面門揮來。
作為已經(jīng)擁有三階超凡者實力的楚星河,當(dāng)然完全有能力躲過這一擊。
可他卻選擇紋絲不動,任由那拳頭朝著自己砸來。
“盧銳!”
可就在這時,周玲身旁的孫渠一聲暴喝,制止了對方。
兩鬢斑白的中年人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幾歲,他走上了前來,目光嚴(yán)肅的看著盧銳,厲聲說道:“下去!”
盧銳皺了皺眉頭,憤懣的瞪了楚星河一眼,卻還是沒有忤逆孫渠的話,收回了自己的手,退下數(shù)步。
孫渠則來到了楚星河的跟前,看著他問道:“那現(xiàn)在,你準(zhǔn)備怎么辦?是要把我們趕走,還是……”
“這基地是第三軍團留給你們的,我不會鳩占鵲巢。”楚星河趕忙解釋道。
“我們來坎萊星是因為需要參加一個試煉,為期一個月,如今時間只剩下一天不到,讓我們熬過今天晚上的尸潮,我們自然會離開,絕不會對大家造成任何麻煩。”
孫渠聞言沉默了一會。
然后,他默默的點了點頭,目光越過楚星河看向他身后羅裘以及他的那位同伴,意味深長的說道:“那就看好你的人。”
言罷,他收回了目光,不再看楚星河等人一眼,邁步便帶著盧銳等人離去。
在路過楚星河身旁時,周玲面有不舍之色,想要說些什么,卻又欲言又止,只是深深的看了楚星河一眼,便跟上了眾人的步伐。
其余的原住民見狀,也只能跟著孫渠離開。
楚星河低著頭,不敢去面對眾人失望的目光。
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站到了楚星河的跟前。
卻是那位銀發(fā)少女。
“所以……”
“關(guān)于我父親,你也是騙我的?”少女的聲音清冷,聽不出悲喜。
楚星河握緊了拳頭,想要解釋,但又覺于事無補,只能點了點頭,悶聲應(yīng)道:“對不起。”
少女明顯沉默了一會。
然后,才用一貫清冷的聲音,回應(yīng)道。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