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如白馬過隙,忽然而已。
朱雄英無聊的趴在榻上,不時朝馬皇后的笸籮里瞧一眼。
他回宮已經有七八天了,可活動范圍除了坤寧宮就是御花園,別的再沒了,跟做牢似的…
“咋啦?又想去哪了?”
馬皇后放下手里的針線笑呵呵的看向旁邊的小猴子。
“唔,奶奶…”朱雄英一骨碌爬過小幾,鉆進馬皇后的懷里,“我好無聊啊!比在大本堂讀書還無聊呢!要不我還是去讀書吧…”
馬皇后訝然,隨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他的鼻頭:“俺看是你想跑出去找你那些小皇叔們玩了吧?你們幾個小淘氣聚一起,還不得把皇宮給拆了?”
這點馬皇后還真沒說假話。
能在大本堂讀書的都是未成年的小皇子,其中大部分還跟朱雄英相差不了幾歲,正是貓嫌狗厭的年紀。
這幫人湊到一起,學習好不好放一邊兒,玩兒的絕對夠溜!
有一回老十朱檀不知從哪里搞了些黑火藥,就這么帶著幾個弟弟和朱雄英一起去文華殿玩兒…也多虧被守門的軍士發現了,不然文華殿肯定要被點了…
朱雄英大眼睛滴溜溜轉,隨后摟住馬皇后的脖子:“那奶奶,咱們去串親戚吧?”
“哎呦,你跟俺說說你想去誰家?”馬皇后連忙環住他,將他抱的緊了些。
“去舅舅家吧…”
朱雄英直接給出了答案。
“那跟俺說說,你想見誰?”
“唔…外祖母?”
“行,俺讓人去遞個話讓她進宮就好了…”
朱雄英“……”
這件事讓朱雄英充分的明白什么叫做你奶奶還是你奶奶…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就在朱雄英和馬皇后繼續在坤寧宮斗智斗勇的時候,朱標的春和宮來了一位穿著布衣客人。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唔,起來吧…”
朱標擺了擺手,示意一旁侍立的元寶搬個凳子過來。
“你先坐,孤先批了這些折子。”
“欸~您忙,您忙…”
來人忙拱了拱手,小心翼翼的將小半拉屁股坐在木凳上。
來人名沈金,是沈萬三的嫡長子,可以說如果當年老爺子要殺頭,這沈金第一個跑不了…
自從當年沈萬三做了錯事以后,家都被抄沒了,甚至經過親軍都尉府的軍士搜查后,全家十幾口子,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更別提還要被流放云南了。
而那些以前受過他沈家恩惠的朋友和親戚,卻沒一個愿意伸出援手幫襯一把,首先是不敢,其次則是幫襯是要錢的。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這赤裸裸的現實讓沈萬三氣急攻心,一病不起。
正當他們一家走投無路之時,還是朱標親自過來給他們送的溫暖…
又是派了太醫過來給沈萬三診治,又是派人護送他們一路上的安全,最后又是留了點兒銀子又給找了個營生,這才讓他們一大家子得以生活下去。
大概半個時辰后,朱標批完最后一份折子,剛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就瞥見沈金那緊張的樣子,不由點點頭。
“最近你們過得還好?”
“托殿下的福,還算過得去,吃穿不愁的。”沈金忙站起來拘謹的彎著腰。
“哎?這是干什么!”朱標朝下壓了壓手:“坐,坐,坐!”
“孤就是和你聊聊家常,不用這么拘束。”
“是,是,是…”沈金抹了抹額頭的,忙又坐了下去,大氣都不敢出。
“你們以后就在京城吧,不用回云南了,孤在父皇那里已經赦免了你們家的罪責,以后想經商了那就經商,有想讀書參加科舉的那里去讀,沒人會在為難你們了。”
“什么!”沈金聞言大驚,緊接著巨大的喜意充斥心頭,云南那真不是好呆的地兒啊!
“草民代沈家謝殿下恩德…”
“坐,坐,坐!孤說了,不用多禮。”
瞧了一眼默默落淚的沈金,朱標笑了笑,示意元寶上茶。
“你這往后有沒有什么打算?跟孤說說,要是有什么困難,孤看看能不能幫你們一把。”
沈金原本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待聽到朱標的話,這才回過了神兒。
沈家能把生意做的那么大,這繼承者自然不可能是傻子。
上有施恩,必有所托。
抹了把眼角的淚水,沈金忙站起身:
“草民被這好消息一時沖昏了頭腦,請殿下降罪…”
“唉,你啊!”朱標笑著抬手指了指他,“就是太古板了!”
“孤認識你這么多年了,還不知道你什么秉性?怎么可能會怪罪你。”
等沈金坐下后,他這才點了點桌子:
“你現在一時間也沒什么好想法,那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幫孤一個忙。”
說著,從桌案下面拿了個裝這白色顆粒的碟子,又拿了張紙示意元寶拿過去。
“這個東西孤稱為白砂糖,你嘗嘗怎么樣,那張紙是制作白砂糖的詳細方法,你也瞧瞧。”
沈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明白太子殿下的用意了。
探手沾了著白色顆粒放進嘴里嘗了嘗,緊接著眼睛一亮,甜,真甜!
想了想,最后還是沒擋住心里的好奇拿起旁邊的那張紙…當然他也沒辦法拒絕。
看過之后,眼中不禁散發著奇異的光澤:
“敢問殿下,這法子是誰想出來的?”
他沒懷疑這方法是不是真的,能出現在當朝太子爺手里的物件兒,怎么可能會有假?
“誰給孤的你就別管了。”朱標擺擺手,“孤問問你,如果讓你來做這個生意,一年能賺多少錢?”
“這…”
沈金略一沉吟這才起身:
“草民斗膽,這白糖是只有草民來做,還是誰都可以做?”
“孤既然給你,自然只有你做。”
“最少1700萬兩每年…”
“嗯…”朱標點點頭,借著喝茶的功夫平緩了一下砰砰直跳的心臟。
“孤給你時間,給你人手,給你啟動資金。”
說到這里,朱標將茶杯放下:“有任何事,只要你不違大明律,孤給你做主!”
沈金頓時激動的渾身顫抖,雖然太子告訴他會被赦免,可到底能不能和什么時間還要兩說。
沒到最后一刻,根本放不下心來。
其次,就算被赦免又能如何?沈家早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想要重回經商的行列談何容易?
現在好了,太子爺給了機會!
有這制糖的法子在手,沈家崛起指日可待。
經歷過那次事,沈家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錢卻沒一個強力的靠山的繁華是不長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