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一行人簇擁著上了二樓,其他人見了紛紛回避,往旁邊的次座去了。
這不由得引起了寶玉的注意,只見大家圍著走在最前面的年輕人,不停的討好,讓他坐在了正中央的主座之上。
那年輕人看起來也不過才二十來歲,面目棱角分明,長得虎背熊腰,一對劍眉倒是顯得有些英氣。
他也不謙讓,直接坐在了主座之上,看著臺上正在唱戲的霓裳。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趕緊讓人拿果盤以及好酒上來,一邊親自給主子倒酒。
伺候完主子以后,他怕打擾到主子,于是便帶著眾人退到了一旁。
“咦?”
當管家回頭觀望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坐在角落里的人,似乎認識郭嘉,于是便笑著走過來打招呼。
“孝公子,我還想著今兒個肯定能夠遇見你,果然你就在這里,想必是來找霓裳姑娘的?”
年輕的管家笑呵呵的說道,并沒有在意旁邊坐著的寶玉。
郭嘉緩緩站起,跟對方拱手失禮,然后回答道:“李管家,真是巧了,沒想到你今日會帶著你家主子來這里。”
李管家回頭指了指自己的主子,然后跟他說道:“我多次跟我家主子舉薦孝公子,不曾想你是個大忙人,于是今日便帶著我家主子來這里尋你。”
然后他小聲的提醒道:“孝公子,待會兒我帶你去見我家主子,你可要給我這個面子啊。”
郭嘉趕緊謙讓道:“李管家對我這么好,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等一下就等李管家引薦吧。”
那李管家這才笑著離開了,回到主子旁邊隨時準備伺候。
寶玉好奇的問道:“來的人究竟是誰,竟然有如此大的陣仗。”
重新坐了下來,郭嘉小聲的告訴他:“主公,那個年輕人是忠順王府的忠順王,人稱四爺。”
“那管家叫李衛,因為在勾欄聽曲相識,他曾多次要把我舉薦給忠順王府,我多次推辭,沒想到竟然在這里又碰到了。”
“原來如此。”
一聽對方是忠順王府的人,寶玉會意的點了點頭。
賈府跟北靜王府有密切來往,但是北靜王府與忠順王府不對付,因此寶玉也沒有見過忠順王本人。
似乎對那年輕的忠順王并不在意,寶玉繼續跟郭嘉喝酒看戲。
臺上的霓裳唱完《貴妃醉酒》以后,趕緊下臺笑嘻嘻的親自給忠順王敬酒。
“四爺,你都好久沒有來我們勾欄聽曲了,想必是你喜新厭舊忘了奴家了。”
霓裳嬌嗔的說道,一邊給忠順王倒酒。
那忠順王手里拿著一串佛珠,有意無意的盤著,一邊拿起酒杯來回道:“前些日子忙著吃齋念佛,聽說你前段時間病了,現在身體可好些了?”
“托四爺的福,您一來啊,我這病立馬就好了。”霓裳常年跟各種人交往,深通為人之道,因此也贏得了忠順王的青睞。
雖然跟忠順王有說有笑,但是霓裳卻跟他保持著距離,并不像剛才跟郭嘉有那樣的親密之舉。
那忠順王似乎也知道霓裳跟一位風流才子極為要好,而自己的管家李衛又多次跟他舉薦那個人,所以今天特地來抽空來這里,想要看看,那人究竟如何。
此時李衛早已經上前彎腰附耳跟忠順王說話,那忠順王聽了以后,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讓他過來讓我見一見吧。”
李管家趕忙朝著角落里的郭嘉招手,郭嘉見了也不以為意。
見他不動身,寶玉笑著說道:“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好意,而且對方是忠順王府的人,你就過去見一見吧。”
“是,主公!”
郭嘉這才緩緩起身,往主座的方向去了。
而寶玉則繼續嗑著瓜子,看著遠處的郭嘉跟對方聊了幾句,似乎有些敷衍,那李管家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善于察言觀色的霓裳,趕緊找了一個理由,拉著郭嘉回來了。
把他拉到角落里面,霓裳有些嗔怪道:“孝公子,那忠順王有心抬舉你,你怎么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呢?即使如此,也不應該得罪他老人家才是啊。”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早就巴結著趕上去跪拜了,可偏偏郭嘉卻沒當成一回事。
她哪里知道郭嘉只效忠于寶玉一人?只當郭嘉是為了自己吃醋了。
寶玉笑著幫郭嘉辯解道:“阿孝這是為你吃醋了。”
“哈哈哈……賈公子莫要取笑了。”郭嘉拿著扇子輕輕一揮,一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霓裳笑罵了一句,拿著指頭戳了一下他的頭:“得罪了四爺可不是好玩的,少不得我過去幫你說幾句好話。”
說著,她又扭動著迷人的身姿,走過去跟忠順王倒酒賠罪。
忠順王露出如佛祖一般的慈笑,他搖著頭說道:“不妨事,想必那位孝先生也是有些本事,自古文人皆清高,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旁邊的李管家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只是心里還在怪自己糊涂,竟然向主子舉薦了這么一個人,以后是再也不敢了。
眼角余光看到了角落里的郭嘉正在陪著寶玉說話,態度不似之前傲慢無禮,竟是恭恭敬敬的。
忠順王順嘴問道:“那個少年是誰?”
霓裳趕緊告訴他:“那位是賈府的小公子,人稱寶玉。”
一聽到寶玉這個名字,忠順王不由得回頭都看了幾眼,似乎對他有些好奇起來。
霓裳還以為忠順王生氣了,于是趕緊繼續配酒,又親自上臺給他唱了最喜歡的《將進酒》。
鑼鼓蕭瑟響起,眾人繼續聽戲,時不時發出幾聲喝彩。
角落里,正跟郭嘉喝酒說笑的寶玉,感覺到了忠順王的目光,他不以為意的說:
“卻也是奇了,那忠順王不看你卻一直看我,可不是我搶了他的霓裳姑娘啊。”
郭嘉趕緊給他倒酒,笑著說道:“主公有所不知,那忠順王也是一個奇怪之人。”
“他不像那北靜王一樣擁有賢名,倒是喜歡吃齋念佛,經常喜歡抄寫一些佛經送給當經的圣上。”
寶玉卻不以為然的搖頭:“如此喜歡吃齋念佛之人,怎么會渾身透露著一股霸氣?依我看來,此人也不是尋常之輩啊。”
郭嘉點頭,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主公果然慧眼,要說識人的能力,我自愧不如啊。”
“據我所知,其實他忠順王暗地里也經常會招一些美女進自己的府邸,可見那吃齋念佛是假,韜光養晦倒是真。主公可否想起了某一位故人?”
君臣十分默契,寶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說的是昔日在園子里種菜的劉跑跑?”
“哈哈哈……”
兩人相視而笑,不由得又多喝了幾杯酒。
只聽郭嘉繼續道:“我聽說那位四爺行為舉止也是古怪,總是做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情。”
“哦?有甚奇怪?”趁著酒意,寶玉斜著眼問道。
郭嘉一邊給他倒酒一邊說:“那四爺經常說什么‘男女平等’、‘資本家該死’、‘吃人的社會’等之類的奇怪言論,身邊的人都以為他是不是念佛經念傻了。”
“啾……”
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寶玉聽了也是云里霧里,不知其意。
那郭嘉繼續說道:“甚至,那位四爺還曾經出了一個對子,說要是有人能夠對出下半句,不僅賞千金封萬戶侯,還要請他到忠順王府,奉為座上賓。”
反正也是喝酒閑聊,寶玉并沒有太過在意,只是笑著問道:“出了什么對子,我倒是想聽一聽。”
好歹自己也是一名詩人,偶爾也喜歡吟詩作對,他并不覺得從古至今有什么對子能難得到自己的。
猜到了寶玉隱隱有不服之意,于是郭嘉趕緊告訴他:“那位四爺的對子卻也是古怪,就連我也對不出來,主公請看。”
他用指頭沾著酒,在桌子上寫下了對子的上半句。
寶玉低頭仔細查看,只見上半句寫的是:奇變偶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