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以后,已經到了年底過年這一天。
榮國府和寧國府中間三里半的私巷,早已經張燈結彩掛滿了大紅燈籠,賈家東西兩府同樣如此,看起來好不熱鬧。
白天寶玉早已經穿好了衣服,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黛玉,沒曾想又吃了一個閉門羹,心里好不自在,只能依舊回到屋里,跟丫鬟們一起玩耍。
玩累了,之后又到外面找郭嘉他們,終于跟賈詡和于禁見了面,吃了一回酒,至晚方歸。
晚上,在榮喜堂大廳擺宴,王夫人、邢夫人等眾人扶著賈母在那里坐著,東西兩府以及薛家有頭有臉的也都早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只是唯獨那呆霸王薛蟠沒來,自己帶著小廝到外面花天酒地去了。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老太太他們都已經到了,你就趕緊點吧,要不然老爺見了又要罵了。”
晴雯和襲人著急的催促道。
“晚上咱們回來另辦一桌吃酒賭錢取樂如何?”
寶玉喝了一口茜雪端上來的茶,這才磨磨蹭蹭的出了屋子,往榮喜堂的方向去了,襲人、晴雯、麝月緊緊的跟在后面。
剛出了垂花門,李媽媽早已經在那里等著了。見寶玉終于出來,笑嘻嘻的上來問好,然后跟著寶玉一路走著。
“我說二爺啊,老太太、太太、老爺們已經在那里呢,你這會子才出門,老太太就等著要見你呢。”
李媽媽一面說一面催。
寶玉只是微微笑道:“不妨事,這會子去剛剛好,要是去的早了,可得等大半天才開席呢。”
“就你會躲著偷閑。”
李媽媽又犯了素日嘮叨的毛病,開始咕咕唧唧說個沒完。
“聽說你又跑到外頭去了?李貴回來被氣了大半日,說那茗煙又帶著二爺干壞事去了。”
“我說爺啊,你好歹看在我奶你幾日的面子上,也疼一疼李貴啊。平時出門多帶他一下,好讓他沾點光不是?”
那晴雯聽了,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見到寶玉有些不耐煩起來,襲人趕緊拉著李媽媽的手勸解道:“李媽媽誤會了,二爺平日里也總是想著你們家的。”
“這不,二爺方才剛剛跟我念叨,說那茗煙總是惹事,還是李貴心疼主子,下一次就只帶著他出去呢。”
李媽媽聽了自然歡天喜地,一面點著頭一面跟著眾人來到了榮喜堂。
話說那賈母坐在榮喜堂的主座上,見寶玉還沒有來,便趕緊差人去問,同時嘴里還不停罵著:“肯定又是底下的小廝騙他出去玩,趕緊給我抓起來打。”
賈政知道老太太生氣了,也趕緊裝模作樣的差人去問。
王熙鳳也指著下人罵了起來:“你們都是死人不成?今天這么重要的日子,還不快點把寶玉找來!”
嚇人們平時就懼王熙鳳的威嚴,低聲下氣的答應了一聲,然后匆匆的出門去找。
旁邊的黛玉見了,心中也難免擔心起寶玉來。
賈母正生氣的時候,突然門外有人大喊道:“寶玉來了。”
一行人簇擁著寶玉,從榮喜堂正大門走了進來,李媽媽身份不一般,跟著其他奶娘在外面的桌子坐下,其他丫鬟則負責伺候著。
寶玉上來先跟長輩們請了安,然后一聲“老祖宗”就鉆到了賈母的懷里。
那賈母抱著他小心肝兒的喊著,嘴里嗔怪道:“這會子才來,是不是又跑到外面去了?也不稟報一聲,看不讓你老子打你。”
寶玉連忙解釋道:“本不想出去的,只因那北靜王府有一個要緊的妃子沒了,他哭得什么似的,我少不得過去勸解一回。”
坐在爺們兒一桌的賈政聽了,不由得撫須想到:“北靜王府的一個要緊妃子沒了,我怎么不知道?”
王熙鳳趕忙勸道:“即使是如此,那也要早去早回,免得讓老太太擔心才是。”
賈母心疼的摟著他一陣噓寒問暖,問他在外面有沒有嚇著等語。
此時,賈母這才開心的說道:“開席吧。”
一時間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賈母一聲令下,王熙鳳跟李紈兩人急忙領著眾丫鬟們上菜。
賈母跟王夫人、邢夫人、尤氏、秦可卿、薛姨媽、三春、黛玉、寶釵、寶玉坐一桌,其他女子各坐一桌,爺們自己坐一桌。
那黛玉坐在賈母的左側,寶玉坐在賈母的右側,黛玉見他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妹妹,我在外面買了好玩的東西,待會兒給你拿來好不好?”
寶玉只是想找話跟黛玉聊天,那黛玉抿嘴笑了一笑,低聲說道:“你還是送給你寶姐姐要緊,外面帶來的臟東西我才不要呢。”
說著便陪著賈母吃酒說笑,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冷漠了。
賈府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包括丫鬟們,輪流過來給賈母拜年。
寶玉、黛玉和三春的幾個奶娘身份要尊貴一些,也都趕著過來給賈母拜年,免不得稱贊了一回。
賈母見如此熱鬧,越發高興起來,不由得喊一聲“賞”。
賈府上下得了好處,無不歡喜,大聲夸著賈府恩德。
那王熙鳳跟鴛鴦兩個,變著法兒的討老太太開心,期間又玩起了擊鼓傳花的游戲。
寶玉死皮賴臉的坐到了黛玉身邊賠笑,寶釵只是跟三春一起說笑。
那惜春見了打趣道:“二哥哥,你怎么只和林姑娘說話,都不跟我們幾個玩。”
迎春和探春兩個也跟著起哄。
酒宴正熱鬧之時,忽然有小廝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在賈政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那賈政聽了頓時臉色大變,不由得反問道:“你說什么?”
見賈政有些失態,眾人不由得放下酒杯,紛紛回過頭來。
賈母見他如此,不由得問他什么事。
那賈政不敢隱瞞,趕緊上前彎腰垂手回答:“老太太,宮里的太監傳話出來,說是……說是太子被廢了!”
賈政一席話猶如晴天霹靂,熱鬧的酒宴頓時鴉雀無聲。
賈母慌忙問道:“你可打聽清楚了,此話當真?”
賈政點點頭:“是宮里要緊的太監親自傳話,想來必定是真的。”
言畢,榮國府的人尚能坐得住,可是那寧國府的人早已經慌了神,秦可卿手里的筷子也掉到了地上。
那秦可卿不僅是寧國府賈蓉的妻子,更是太子之女,聽到太子被廢,怎能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