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夏林問話，顧東樓猛然想起他臉上的泥還有夏小竹臉上的蚯蚓眉毛都還沒來得及弄干凈，有些不自然地笑了幾聲，說道：“哦，伯父，我和小竹在玩呢，是吧，小竹？”

說著，顧東樓低下頭偷偷地朝著夏小竹擠眉弄眼，夏小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問道：“東樓哥哥，你的臉怎么了？”

顧東樓臉上一僵，對上夏林看過來的眼神，揉了揉臉，說著：“剛剛被蚊子叮了一下，有些癢！”

“那要不要擦點藥膏，要是起了疙瘩留了疤就不好了！”夏林也是擔心顧東樓的情況，在他被送過來之前，就被告知顧東樓的皮膚很敏感，別說被蚊子叮咬了，就是穿質量稍差的貼身衣服，就能讓他的皮膚出紅疹。

顧東樓也不好拒絕，點頭應了下來。

夏林這才滿臉慈愛地牽起夏小竹的手，走進房間，親自幫她把那兩條蚯蚓眉毛給擦試掉，柔聲道：“告訴爹爹，竹兒和東樓哥哥下午都玩了什么這么開心？”

一說到這個，夏小竹就興奮了起來，一張小臉紅撲撲的，讓人想要咬上一口，夏小竹閃著晶亮的眼，搖晃著夏林的手臂，說道：“我穿著東樓哥哥的衣服，他——”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東樓急切地打斷：“下午在和小竹捉迷藏呢，結果她自作聰明地以為穿上我的衣服就找不著她了，結果失落了好一陣子！”

夏小竹剛想開口解釋不是這個樣子，可被顧東樓兇狠的一瞪，心中發涼，諾諾地低下頭，不再說話！

夏林倒是欣慰地笑了起來，自從她受了刺激以后，終于又能像一個正常的小孩子那樣玩耍，這其中，顧東樓功不可沒，夏林朝他感謝了兩聲，和夏小竹又說了一些話之后，便想要把她送回竹院，卻被顧東樓攔了下來：“伯父，現在天色還早，就讓小竹再在我這里呆一會吧，等一下我送她回去！”

夏林想了想，夏小竹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只有和顧東樓說得上幾句話，早些回院子，也只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對她也不好，就應承了下來，囑咐了夏小竹幾句別惹事，便離開了。

顧東樓將房門打開一個縫隙，瞧著夏林徹底走遠之后，這才關上門，轉過身，恨鐵不成鋼地戳著夏小竹的額頭，恨聲說道：“你這顆豬腦袋，你爹讓你說什么你就說什么啊，你到底還要不要出去玩了，要讓你爹知道你偷跑出去，有你受的！”

夏小竹揉捏著被戳紅的額頭，委屈地看著他，小聲的辯解著：“可是爹爹對小竹好，小竹也要對爹爹好，不可以說謊！”

聞言，顧東樓氣得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裝的是什么，說道：“笨蛋，又不是讓你說謊，你可以說一半留一半啊，就比如剛剛你就可以對你爹說我們到處逛了逛，然后看到一個人在做事，就在旁邊瞧了瞧，而后就到了現在！”

夏小竹歪著腦袋想了想，也的確是這么回事，隨即便歡天喜地地抱著顧東樓的手臂，崇拜地說道：“東樓哥哥，你真厲害！”

顧東樓也不謙虛，驕傲地昂起頭，說著：“那是，也不看看你哥哥我是誰！”

而后，兩人喜滋滋地拿出下午硬換回來的馬將軍，來回把玩，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顧東樓扮作戰場上英勇殺敵的將軍，夏小竹扮作戰場上懦弱膽小的逃兵，顧東樓高舉著當作大刀的掃帚，大喊：“逆賊，哪里跑！”

說罷，顧東樓握著掃帚緩緩地又好似極有氣勢地朝著夏小竹揮下，夏小竹逃跑的身子一頓，兩眼一翻，好似真的被擊中了那般直擺擺地倒在了地上，氣絕身亡！

“不行不行，你都還沒有向我求饒呢！”顧東樓扔開的中的掃帚，不滿地說著。

“逃跑已經很沒有面子沒有骨氣了，我才不要求饒！”夏小竹撅著嘴，堅決不做求饒的事，她想起以前被人欺負時，她就算被打得渾身是傷，也不逃跑，更加不求饒，她只會把這一切狠狠地記在心里，然后再想盡辦法報復回去！

被關祠堂讓她發瘋的事，夏小竹已經記不得了，似乎潛意識里想要將這些東西忘掉，只是，夏小竹偶爾在奇怪著，她為什么有時候對以前的記憶一片空白，有時候又能清清楚楚把以前的一切全都記起來。

“傻瓜，你要不求饒，被殺了怎么辦，這條命可就沒了！”顧東樓又用手指頭點點夏小竹的腦袋，最近，他似乎愛上了這個動作，只覺得她那小腦袋隨著他的手指一點一點的特別有趣。

“東樓哥哥不會殺我，不怕！”

“你這小東西，怎會知道我不會殺你！”

“那東樓哥哥，你會殺小竹嗎？”夏小竹轉過頭，認真地凝視著顧東樓，看得顧東樓一怔，好像他們不是在玩游戲，而是真真正正地在戰場上廝殺，夏小竹不敵，滿身的傷痕，似乎下一刻就要徹底地倒下，卻依舊挺直了身軀，固執地問他：“東樓哥哥，你會殺我嗎？”

隨即，顧東樓失笑一聲，對方不過是十歲的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的想法，揉著夏小竹的腦袋，說道：“小竹這么可愛，東樓哥哥哪里舍得下手殺呀！”

很多很多年后，顧東樓才明白，當戲言成真，很多東西，早就冥冥中自有注定，人哪里能夠反抗！

夏小竹明顯很滿意這個回答，抱著顧東樓的手臂，頭枕在他的肩上，問道：“那東樓哥哥，你會對小竹好嗎？”

“會！”

“那我也對東樓哥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