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操作，好壞各一半……”看著眼前的二人，德里恩摸了摸鼻尖，開始發表了自己的見解。那天他也在場，只是由于起床較晚，導致他只看到了梅林臺上叫囂的畫面，和之后群眾的嘩然。

而眼下，他正對著梅林說話：“好消息是你給你自己正名了，并且現在大部分低年級學生對你的崇拜度，即將超過那位說永久取消全學院以后所有布置的課后作業的老校長。”

德里恩繼續笑著說道：“不過壞消息也很明顯，科斯利多那些家伙已經快氣瘋了，下次遇見他們說什么都得把你當殺父仇人對待。”

梅林無奈的扶額嘆息，在臺上的那一瞬間他也不知道怎的。

只感覺情緒幾近失控，那種平時極少出現的負面情緒頓時涌上心頭，從而導致整個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使其看起來極度囂張跋扈，完全不將那些人放在眼里。

雖然他心底也是這樣想的，但想一套說一套得是兩碼事，

不然那就是純粹的單細胞生物。

而自己開始有這種失控的情緒和行為，則是從第四次共鳴之后發生的變化。每當自己黃金心臟再度跳動時，那片紅色的理智之海便會漸漸的掀起漣漪，這也是為什么他都在盡可能這些戰斗都是速戰速決，只怕自己再打久一點就會陷入失控。

毋庸置疑，他墮落成污穢的經歷絕對沒有就此揭過。至于這份是好是壞，眼下他沒發給出評判、但卻絕對能確認的事是，這個事情越少人知越好。

和梅林焦頭爛額截然不同的是，

維尼婭一場賽事打完，迎接她的除了歡呼還是歡呼。

最讓人想不明白的，是那群被揍的科斯利多人。經此一遭并未將維尼婭視作敵人，反而稱呼維尼婭為女戰神，將其眾星捧月的放在了心尖上。

「維納姆多的女戰神」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維納姆多女孩」

「我的父親是公爵」

很難想象那些傻大個會沉下心來，拿起筆歪歪扭扭的寫情書然后塞到維尼婭的桌肚子里，甚至將其接近爆滿出來的程度。

雖然每一封信維尼婭看都沒看就丟了，還是梅林和德里恩兩個樂子人將其撿起反復念誦作為攻擊維尼婭的手段。

但這也一度讓梅林懷疑，這些科斯利多人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居然甘愿臣服把自己狠揍了一頓的家伙。

“別想太多，”維尼婭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說道：“他們來一個我揍一個，來一對我揍一雙。就那群滿腦子奧術的家伙，遲早被咱們踩在腳下。”

梅林搖了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我在擂臺上過度的有些情緒化了。”

他有些苦惱的接著說道：“你們懂的，我以前不會這樣的，最次我也能控制住我的行為。但在那一刻我完全無法抑制住。”

“只是壓力太大了，放松下就好了。”維尼婭對此不甚在乎，反而是樂呵呵的說道：“咱們再去一趟帕蒂斯的南城玩玩，上次我都還沒玩夠呢。”

雖然南城三個最負盛名的地方給他們玩了個遍，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就玩盡興了。

“我今天就不去了，”梅林將衣服套在身上，站在鏡子前一陣打量，在確認自己仍然在墮落程度上保持著【極低】后舒了口氣：

“我有事需要去找克林長老一趟。”

事實上，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本周嘗試尋找克林長老了，奈何每次對方都神秘失蹤在了萬神學院，他只希望這一次能幸運的遇到對方，解決自己的問題。

“因為你擂臺上的情緒化？”德里恩皺了皺眉頭：“不要想太多了，每個人都有生氣的時候。只要沒有直接墮落污染源影響我們，我們這些共鳴者是不會….”

“好吧，”德里恩停下了勸阻，忽的苦笑一聲，他忽然想起來眼前這個狠人可是喝下了墮液的存在。

誰都可能需要外力的作用，只有這個家伙不需要。

梅林這個家伙本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個墮落的源頭。

“如果感覺到不對勁，記得和我們說。”維尼婭認真的盯著梅林：“我們彼此是可以相互信任的。”

梅林默然片刻，旋即呲牙笑了笑：“當然。”

眼前這兩個家伙，在一年的時間里，一點點的消除下了自己和這個世界之間的那份芥蒂。讓他看到了這個血腥殘酷世界，截然不同的一面。

“……”

“…..”

“叩叩叩，”

梅林忐忑的站在辦公室的門前，伸出手敲擊起來。

“進，”

熟悉的聲音響起，梅林呆楞在門前片刻，旋即興奮不已的推開大門，果然看到了那道白袍下的熟悉身影，依然的修長挺拔，只是神色里帶上了兩份疲憊。

“恩格斯老師！”梅林瞪大了眼睛：“您怎么回來了？”

“梅林同學，你這個態度很讓我傷心。”沙發上的克林嘆了口氣：“明明我才是你的老師，但卻從來沒見到你在遇到我時會如此的喜悅。放心，接下來的第三學年里我會給你穿小鞋的。”

“我有任務前往南境執行，順帶路過帕蒂斯城駐足一會，”恩格斯面色平靜的注視著梅林：“只交代他幾件事，接下來的班級還是由他負責。”

“這樣啊….”梅林臉上喜色漸漸消失。

“不是，”被無視的克林有些憤怒：“梅林同學，你再這樣下去，你的小鞋就會又緊又扎了。”

“克林長老，您一向風趣大度，帥氣的容顏照的我一時間不敢正眼瞧您？”梅林終于看向了辦公室如今的主人，臉上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旋即滿臉歉意的連連點頭：“對不起….這實在是我的原因….”

現在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到處找大腿的廢物點心了，自然不再需要靠著諂媚的花言巧語討人歡心。但這并不意味著他那高超的舔技就此消失，僅僅是減少其使用次數罷了。

“…..”

克林深呼吸了口氣，他之前怎么沒意識到梅林還有這項技能。

“你找克林有事嗎？”恩格斯看向梅林：“正好我現在在這，也可以解決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就是….”梅林用著隱晦的眼神瞥了一眼克林，他知道恩格斯長老大概已經知道自己理智出現問題了，但或許克林還并不知情。

“讓他聽吧，沒關系。”恩格斯淡淡的說道。

看到這個反應，梅林心頭頓時一松。

如此說來，自己那理智之海變成紅色的事情對方也知道了？

“你們兩個在打什么啞謎？”克林狐疑的看著二人：“我的學生，我還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嗎？”

“事情關于我的理….”梅林緩緩說出自己現在的麻煩，但話說的一半卻忽然被恩格斯打斷了。

“等等。”恩格斯走向梅林，目光死死地放在梅林身上：“你是要說你的理智？”

梅林點了點頭，眼神里頗有些疑惑。

剛剛不是說可以直接說么？

“你進入你的靈魂深處，放開心神。”恩格斯吩咐道，同時將手搭在了梅林的眉心，一輪白光從恩格斯胸腔浮現，旋即一路朝手臂渡了過去。

梅林連忙順應吩咐，當即腦海內默念踏入理智之海的象征。

不出多時，

等梅林睜開眼時，便已經來到了紅海之上。

而這一次，他的身旁還懸浮著恩格斯的身影。

顯然，恩格斯和他一同來到了自己的精神領域。

這就是德里恩最初提到的靈魂鏈接么？梅林砸吧砸吧嘴，扭頭朝著恩格斯看了過去。但也就是這一眼，頓時讓他想說的話全部梗在了嘴邊。

只見恩格斯眼底一片震驚，長長的胡須劇烈的顫抖起來。

看表情….恩格斯不知道自己靈魂的問題？

梅林頓感菊花一緊。

望著眼前的紅海，恩格斯已然愣住，在踏入梅林精神領域之前他有想過其理智存量之多，但像眼前如汪洋大海一般的理智卻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這并不是重點，

更讓他覺得分外忌憚的，便是這一片猩紅的理智。

正常的理智，即使是被污染過后也只是呈現出一種黯淡的灰色，即使在徹底墮落的情況下也只是靈魂被黑暗所充斥。但像這種滿世界的紅色，實在是聞所未聞。

“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別人了。”恩格斯面色沉重，他在慶幸他打斷了梅林的發言。他只想到梅林理智或許有不穩定減少，卻沒想到情況看起來是如此的驚悚。

“我還以為您知道呢。”梅林尷尬的笑了笑，不過心底也是舒了口氣。看反應，恩格斯似乎并沒有對自己出手的念頭，那不然他今天這個行為可真是自找苦吃了。

“所以你的問題是什么？”恩格斯看向梅林。

梅林猶豫片刻，老老實實的將自己情緒不穩定時紅海會出現沸騰的情況說了出來。不過更準確的說應該是黃金心臟跳動的時候，靈魂的理智之海才會沸騰。

不過每次心臟跳的劇烈也都是因為情緒的翻涌，

嗯，勉強可以畫個等號。

隱瞞一點，應該也沒什么毛病。

黃金心臟的秘密，可不能再泄漏出去了。

恩格斯皺起眉頭，雖然從梅林現在正常說話的語氣，和眼神里的理智，都沒有看出任何問題。

但紅色的理智之海本身就是一件從未發生過，極其出乎人意料的事情。

如今梅林這個狀態，倘若被他人得知了，將極有可能被判定為靈魂狀態羸弱的不穩定者。而這種人在得到福音之后，往往會陷入對力量的追逐，從而有更大可能性墮落為污穢。

污穢的兩種形成，其一是于放逐之境而成，來到瓊斯大陸上的「本源污穢」，其力量被稱之為墮落源頭，它們從出生形成和墮落本源的力量便密不可分，這一點無可指摘。

但第二種，后天墮落的生命。

它們或多或少接觸過污穢，而在這之后接觸后一類靈魂基礎孱弱卻又有對力量有著近乎瘋狂的追求，這類人則有更大可能被欲望吞噬最終成為污穢。

說白了，就是走火入魔。而梅林現在這個狀態，在他看來便與此類極為相似。

恩格斯看向少年，眼底有些復雜。

梅林也在看著恩格斯，內心忐忑不安。

這老頭怎么這么個眼神…..總不能突然把自己宰了吧？

“待會離開這里，你只用告訴克林，你的情緒不太穩定，體內仍然存在一點污穢的氣息。”恩格斯平靜的說道：“他會幫助你抑制情緒上的波動。”

梅林愣了愣，連忙指了指紅色的海洋：“那我的理智之海有辦法恢復….”

恩格斯擺了擺手，打斷了梅林，旋即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對方：“有機會見了校長，問問他。”

梅林咬了咬牙，又看了看腳下紅色的世界，

他好像…..

不太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