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擂臺,
德里恩深呼吸一口氣,旋即看向眼前的對手。
眼前這位,非常熟悉的對手。
打他小時候起,便是聽著以科斯利多人為敵人的歷史長大的。只是在現(xiàn)在和平年代里兩國并無交戰(zhàn),國與國的矛盾、人民與人民間的摩擦,將更多的會體現(xiàn)在他們這些新生代之間。
“前兩輪的比賽是有復(fù)活賽的。”
穆薩著看向德里恩,微笑著說道:“你可以選擇現(xiàn)在投降,為了明天的復(fù)活賽保留體力。不然要是被我打下去的,可就說不準(zhǔn)了。”
德里恩聚精會神的看著對方,那細(xì)胳膊細(xì)腿的怎么著也看著不像是一個能打的對手。但梅林提前對此人奧術(shù)的解說,卻也完美印證了這一點。
對方將血肉儲存為了力量。
似乎也只有這個解釋,能夠說明一個個牛高馬大的科斯利多人里為什么出了個麻桿。
“垃圾話誰都會說。”德里恩微微伏下身子擺出架勢,雙眼死死的盯著對方,一舉一動里他定要找到機(jī)會將其拿下,贏得一場漂亮的戰(zhàn)斗:“但是只有贏家,才能把話笑著說道最后。”
“嗚——”
一聲銅哨清脆的哨響聲響起,
但在德里恩的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的視線卻好像是斗轉(zhuǎn)星移,身子也感覺失去了平衡,一頭直接栽在了地上,宛若踩到香蕉皮一樣的情形:
“發(fā)生了什么?”
當(dāng)這個念頭出現(xiàn)的時候,德里恩同一時間感受到腳底失去了支撐,身子一躺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臉上還有些呆愣的看向上方。
他的眼前哪里還是人山人海的競技場,此時他兩眼空蕩蕩,面前的畫卷唯有平日里最常見的藍(lán)天白云。
回過神來,
德里恩飛快的起身,卻發(fā)現(xiàn)擂臺上空無一人。
“后面!”
梅林睜大了眼睛,他站在擂臺外迫切的對著德里恩大聲喊道:“看你后面啊!”
同一時間,德里恩只覺得頭皮一麻,隨后他不等先回過頭去、直接一肘朝后頂去,
但在猛攻的那一刻,卻感覺手肘撞到了一團(tuán)棉花,在力全被卸去的同時整個身體再度失去了平衡,朝前一個趔趄差點又摔了身子。
他兩三個翻身和剛剛站的位置拉開距離,隨后對上了穆薩的目光。
對方甩了甩手臂,笑著看向德里恩:“力氣還挺大。”
德里恩呼吸滯了一拍。剛剛力道他可是卯足了勁朝后頂去,卻沒想到對方不閃不避硬是接下來了這一擊,甚至擺出一副輕輕松松的樣子。
“他的優(yōu)勢…..速度和力量么?”德里恩瞇了瞇眼睛,這一次他說什么都不可能讓對方在自己視線里消失。
他一腳踩在地上,隨后利用這股反作用力飛快彈射出去,
事實上作為三次共鳴的福音宣詔者預(yù)備役,他的體術(shù)并沒有比其他人差多少,之所以表現(xiàn)的并沒有太過突出主要還是他一直與梅林和維尼婭這樣真正意義上的格斗天才待在一起。
若是將他丟到學(xué)院里貴族派那些群體里面去,他絕對也是個數(shù)的上號的家伙。
“左邊!”
德里恩一刻也不敢眨眼,在穆薩挪動腳步的時候便抓到了對方的動向,隨后猛的一拳打去,這一擊去的兇猛狠辣,不留絲毫余力。
但并未有預(yù)想中力氣的碰撞、只見穆薩身子本是朝前迎敵的姿態(tài),卻在力量即將碰撞的那一剎那繞開這一擊直拳,隨后兩腿撐出距離,
擺好身形,抬起手帳,將一擊看似軟綿無力巴掌直接打在了德里恩的肚子上。
“啪!”
穆薩笑瞇瞇的臉龐貼在了德里恩的耳邊,聲音細(xì)如蚊鳴:“你這….也不行啊!”
“滾開!”
德里恩咬緊牙關(guān),一拳飛快揮向耳畔。剛剛腹部傳來的力量比起攻擊倒更像是一種挑釁,來自敵人的惡趣味,直白的送了自己‘剛剛可以弄死你但就是想再玩玩’的鄙夷。
看著對方為了躲開這一擊重新拉開的距離,德里恩咬了咬牙,左手直接試圖困住對方拍在自己腹腔上的手臂,他要趁著對方未能完全退走抓住對方的破綻。
同時在不等對方抽走時死死壓制住,同時右腳橫掃過去兼著手朝著對方頭襲去,
只要這一下中了,便能讓對方上下栽個跟頭!
讓對方也嘗試一下被翻騰的感受!
面對德里恩的來勢洶洶,穆薩笑容不變,旋即那最開始時那令人顫抖畏懼的速度再度出現(xiàn)。
德里恩只覺得手上抓了幾個泥鰍,順著自己的力還沒提起的時候便劃了出去,隨后轉(zhuǎn)眼便又出現(xiàn)在了德里恩的側(cè)方,
兩掌直接鎖其喉管,再是騰出其中一只手猛擊在其胸口。
“噠噠!”
“砰!”
一掌拍中,德里恩頓時倒飛出去。
“咳咳咳!”
德里恩漲紅了臉發(fā)出劇烈的咳嗽,他兩三步退后在擂臺的邊緣,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的少年。
這家伙、一直在扮豬吃虎!
看起來虛弱,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氣都絕對不在四重共鳴之下。
“這個家伙….”梅林的手陡然捏在了欄桿上,看著擂臺的面色有些難看。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在一旁觀看的他自然是看清了穆薩的身法,
每當(dāng)?shù)吕锒饔袡C(jī)會抓住對方的時候,對方總有法子去卸掉其身上施加的力并且借著那股力順勢而為,如此一來德里恩打出去的每一次力不僅僅讓自己失去了體力,反而成全了對方。
除了這一點,對方的速度也十分詭異,每隔一段自身的速度就可以進(jìn)行一次爆發(fā)。
梅林百分百確定這同樣是奧術(shù)的作用,如此一來,假使德里恩沒有反制手段,那么擂臺上的勝負(fù)便已然分曉了。
一拳,一拳,
一腳,一腳。
數(shù)不清的拳頭的鞭腿如暴風(fēng)驟雨般打在德里恩的身上,他睜開已經(jīng)被血污蓋住的眼睛。
德里恩知道對方?jīng)]有下死手,更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兩人的戰(zhàn)斗無論是格斗技巧還是其他各方面的因素,他都斷然不是對方的對手。
又是一擊重拳打在他的胸口,
隨之便是對方兩腳朝前一步拉開距離,左臂猛然一震后抓緊德里恩的衣領(lǐng)朝空一甩,還不等其落下便是對著德里恩的身影飛快的甩出一腳。
穆薩看著躺在地上的德里恩發(fā)出痛苦呻吟,露出了一個熟悉的笑容:“投降還是保存體力進(jìn)行接下來的復(fù)活賽?”
初兩輪都有復(fù)活賽,
所以相當(dāng)一部分人會選擇在今天示弱輸?shù)舯荣悾趶?fù)活賽中保存盡可能多的實力來完美晉級。
躺在地上的德里恩掙扎著爬起,比起身上的劇痛,這種被羞辱的感覺更讓他感到羞赦,聽到腦中嗡嗡作響的耳鳴,他同樣聽到了那些穆薩其他朋友的大噓聲。
德里恩艱難的站起身,但不等他徹底立定,便感到一陣風(fēng)又呼嘯在了他的耳畔,
下一刻,他再度栽倒在了地上,
穆薩一腳將其放倒,騎在了他的身上,高舉著手上的拳頭,輕笑著問道:“投降?還是到此結(jié)束?”
從始至終,他表現(xiàn)的態(tài)度是甚至沒有認(rèn)真打算和德里恩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zhàn)斗。但此時德里恩的眼睛甚至無法聚焦了,他當(dāng)然知道對方的意圖就是在羞辱自己。
穆薩明明有能力將他干脆甩出擂臺,但就是始終要問他是否投降來刻意的羞辱他。
看起來如君子般的少年,這一刻將自己的黑心剖了出來。同樣是貴族,同樣是兩方新生代的一員,穆薩想做到的不僅僅是讓德里恩輸?shù)舯荣悾雽⒕S納姆多的臉踩在地上狠狠的踐踏兩腳。
踐踏的如此名正言順,一切只因德里恩的技不如人,
沒有人可以指摘穆薩的狠辣。
德里恩躺在地上,看向在陽光照耀下的穆薩。從理智的角度來看,現(xiàn)在投降,來保存體力參加接下來的復(fù)活賽絕對是最正確且明智的選擇。
他將頭徹底仰了下去,看到了其他人的目光。
那是科斯利多其他人嘲弄的眼神,
和愈來愈多聚集過來觀看他這場擂臺賽的其他人,這里面更多的是維納姆多自己人,他們眼里噴火死死地盯住德里恩,好像他說出投降兩個字后便會將其生吞活剝。
“想好了嗎?”穆薩問道。
“想好了。”
“你的答案是….”穆薩滿意的點了點頭,等到對方的回答。
“去你媽的。”
德里恩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又不是傻子,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他們的勝利已然不是兩個人的小打小鬧,這一次則是真真正正的掛上了兩方勢力的臉面。
「黃金一代」,
這個名頭不只是維納姆多的新生代所擁有,整個大陸在那一年誕生的新生兒,都被冠以了如此的稱呼。
自然,不同勢力的年輕一代為了爭取這份名頭,平時的摩擦也不會太小。
這種競爭在王公貴族之間尤為加劇,畢竟對于平民百姓來講,和平年代里兩國遇到了頂多吐兩口口水,但這些上層建筑里的人,可是真打算要兵戎相見的。
不過如果放在戰(zhàn)爭年代,雙方角色卻又會出現(xiàn)調(diào)換。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沖鋒在最前,而貴族們則是在其身后互吐口水。
他固然有些紈绔,甚至經(jīng)常干那些仗勢欺人的事情。
但在大是大非上,他從來沒有做錯過,
這一次,
也不會例外。
穆薩嘆了口氣;“那就這樣吧。”
拳頭再度如同雨點般襲來,德里恩試圖雙手抱頭來遮蓋弱點,但卻完全無法從對方壓住自己雙臂的腿下抽出,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意識到這家伙雖然看似細(xì)胳膊細(xì)腿的,但力量絕對是不容小覷的。
比賽毫無疑問的拉下帷幕。
“吹哨啊!”維尼婭漲紅著臉,沖著裁判大喊道:“勝負(fù)已經(jīng)分出來了,吹哨啊!”
身穿藍(lán)色袍子的裁判卻絲毫沒有理會維尼婭,甚至看都沒看一眼她,只是繼續(xù)自顧自的看著擂臺上單方面的暴虐,和此時已經(jīng)被打的完全不作聲了的德里恩。
“這個家伙是個黑哨。”
梅林面色冰冷的拉住已經(jīng)有些怒不可遏的維尼婭:“他從一開始就是偏向于科斯利多的人,不出意外的話穆薩是給了黑金。”
但即便如此,也不違反規(guī)則。
在這個擂臺賽的規(guī)則,除非即將出人命和有一方宣布投降,以及甩出擂臺賽外這三個情況出現(xiàn),裁判有權(quán)力選擇繼續(xù)比賽。
場邊唯有靜默,除了穆薩那群人露出了痛快的表情,其余人皆是面色沉重。
待到一聲哨響時,德里恩已然倒在地上只能有著微弱的呼吸。這一場戰(zhàn)斗徹底的落下帷幕,維納姆多年輕一代的整個臉面,被穆薩踩在了腳底反復(fù)碾壓。
穆薩站起身,拍了拍手,抬起頭看向站臺里緊握拳頭的二人,依舊是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即做了一個口型,
在裁判宣判了此次比賽的勝負(fù)后,穆薩便在其他人的簇?fù)硐罗D(zhuǎn)身離去。
“他剛剛在說什么?”維尼婭顯然有些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只注意到對方對自己說了什么,渾然沒有仔細(xì)看到內(nèi)容。
梅林的身子有些顫抖,這并不是恐懼。
而是他感受到了,「黃金心臟」的跳動。
這具身體開始迫切的需要一場廝殺,需要一場鮮血淋漓的戰(zhàn)斗來緩解心底升起的煩躁。那股子暴戾的氣息第一次在他的身上漸漸的展露了頭角。
他能感受到,靈魂深處那已然一片紅色的理智之海,
在這一刻沸騰了起來。
“垃圾,”梅林的聲音顫著又重復(fù)了一遍:“他罵我們,”
“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