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少女一番真情實意的訴說,嬴子祤也大致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簡而言之就是旁支勾結朝廷背刺了主家,攪得公輸家族雞犬不寧,死了不少人。
玉兒在其父的安排下提前趕去魏國,僥幸逃得一命,誰知對方還不死心,又派出殺手一路追蹤,想要斬草除根。
少女與護衛一路逃亡,來到秦國,然后就接上了之前所發生的事。
這般說辭有理有據,不像是扯謊,但其中卻有幾個關鍵點是不通的。最大的問題,就是齊國王室為何會幫助鋸子那一脈奪位,這根本就沒道理。
畢竟公輸家族只是負責搞科研創新的,根本就不涉及任何軍事政治,怎么能不應該跟官家扯上關系才對。
這其中似乎缺少了一條極為重要的引線……
思索一番之后,子祤的目光再次落到少女身上,緊接著眸光一閃,開口道:“這一且,應該都與你手中的木匣有關吧?”
“你……這……”
玉兒又是不住一驚,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只得將頭低下躲避著前者的目光。
“果然如此。”
見對方這般反應,子祤便知曉自己又說中了,稍微沉吟了下接著道:“若本君所料不錯,你手中的東西不僅是公輸家的寶貝,同樣也是齊國王室想要的。
但那些家伙礙于顏面又不好直接動手,就只能選擇一個分支進行扶持,待到事成之后鋸子一脈需將匣子主動奉上,作為回報。
如此一來,雙方既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又不會落人話柄,可對?”
話音落下,玉兒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此時她的心中只有震驚,面前之人居然可以通過自己幾句話就推斷出這么多,而且基本與事實無誤。
可以說出了些許細節之外,其它的都對上了。
“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大人也想要這匣子嗎?”
玉兒沉聲問道,若是對方當真起了歹意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子祤聞言卻淡然一笑:“說實話,是挺好奇的,但相比這么件東西我更看重的還是你這個人。”
“我?”
少女黛眉微蹙,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
子祤并沒有正面回應,而是追問一句:“你想回家,想為死去的父親還有族人報仇嗎?”
“當然想,但太難了……”
玉兒握緊拳頭,嘴唇都被咬出了絲絲血跡,她很清楚自己的仇人何等可怕。
若單單只是那條支脈或許還有復仇希望,但在其背后可是有著齊國高層的支持啊。自己一介女流即便再恨又能如何呢,這輩子恐怕都沒機會報仇了。
“難度是有一點,但對于本君來說算不得什么。”
子祤十分自信的說道。
“真的?”
玉兒抬眼看向他,目光之中卻帶著幾分懷疑。
子祤輕哼一聲:“本君乃當今秦王叔父,嬴氏宗族之首,說可以自然可以。”
聽到這話,少女雖依舊將信將疑,但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其它選擇,當即咬牙開口道:“只要你能幫我報仇,讓我做什么都行!”
“那若是讓你認我為主呢?”
子祤看向對方,終于拋出了他的算盤。聊了這么多就是為了收服這個人,對方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無論如何都要握在手中。
“什么……”
玉兒面色一變,如此要求著實觸及到了她的底線。一旦認主,就意味著放棄了尊嚴與自由,一輩子都將為他人而活。
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這都是極難接受的事。
好似感受到了對方的掙扎,子祤再次加了一分力:“不愿意的話本君也不勉強,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不過需要提醒一下,齊國那邊既然能派出一波殺手,就會有第二波第三波。
失去了庇護你恐怕活不過一個月,到那時那木匣同樣會被搶走,而你的殺父大仇也將再無得償之日。”
話音落下,玉兒眸光不斷閃爍,再次認真的問了一句:“你當真能幫我報仇?”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吾以嬴氏一族百年榮光為憑!”
子祤亦是滿臉嚴肅的回道。
聞言,玉兒眼中的遲疑也隨之消失,心頭一橫再次跪在地上,大聲開口道:
“公輸玉兒,愿為奴為婢,終此一生侍奉公子。如有悖主喪德,天人共誅,先父在天之靈不得安息!”
聽到對方立下如此毒誓,子祤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走上前去將其扶起:“如此,咱們便是自己人了。
日后也不必拘束,與其他人一樣稱我君上便可。”
“是,君上!”
玉兒當即躬身應道。
“你這一路逃亡想來也乏了吧,先去休息一下吧。”
子祤招了招手讓一旁銳士將其帶到空房之中休息。
帶二人離去之后,子祤回到座位上,微微比起雙眼靜心凝神,梳理著腦海中的思路。
公輸玉兒的出現對自己來說可以稱得上意外之喜了,原本還想著怎么去打通公輸家族的關系,如今將對方收服就意味著第一步已經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不斷積蓄力量,等積攢足夠之后,就帶著對方到齊魯之地都上一遭,大喊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窮!”
想想倒也挺有意思的……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當務之急有兩件,首先就是打通周邊城市渠道,將雪鹽生意做大做強,最好能覆蓋全國。
其次便是壯大自身勢力,雖然三千鐵鷹銳士已經是股很強大的力量了,但還不夠。
自己必須要在朝堂之上有更多盟友,而且是敢跟呂不韋叫板的那種。
如今大秦高層文官大都被呂不韋拉攏,自己唯一能團結的就是武將,而諸多將門之中威望最高的自然要屬世代忠良的蒙家。
蒙驁乃朝內第一大將,其子蒙武亦為君中砥柱,若是可以獲得這兩人的支持,自己的優勢必然會大上許多。
不過軍權這東西自古以來都十分敏感,蒙驁能在朝堂之上屹立多年不倒,不僅是因其戰功赫赫,更重要的是知進退。
他幾乎從不與文臣攪和在一塊兒,哪怕呂不韋多次相邀,也被借故婉拒。想要說服這樣一個人,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