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君先用連環山將就一下,待日后再予你一塊更好的便是。”
趙姬敷衍的說了一句。
子祤面色不悅的微微拱手,隨即沒好氣的道:“本君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一眾朝臣目送其離去,露出幾分無奈之色,果然啊就算是掌握了鐵鷹銳士的宗室之首也無法撼動丞相的權威。
呂不韋滄桑的眸子中透出得意之色,任你再厲害又如何,這大秦朝堂終歸還是自己說了算的。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子祤踏出宮殿的一剎那,臉上的笑容就繃不住了。
本以為還要費點功夫才能取得連環山的所有權,誰料到呂不韋竟然主動送了個助攻,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座巨型鹽礦攬入懷中。
雖然若是強行索取也能達到目的,但難免會引人注意,現在是最好的結果,所有人只會以為自己吃了癟,廢了那么大的勁搞了片荒山野嶺。
而接下來子祤會以一個失敗者的姿態暫時退場,盡可能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如此“認慫”或許會引得旁人私下里的嘲諷唏噓,但他向來不在意這所謂的面子,只要實打實的好處落在自己手里就成了……
果然,在接下去的幾天時間里,嬴子祤一直都沒露面,就連朝會都未曾參加。
許多人都只當其是因為受了氣,躲在屋里喝悶酒或者無能狂怒,然而此時的他已經出現了連環山之中。
山寨內,子祤四處打量了一眼發現少了個人,當即問道:“淵不在嗎?”
聽到問話,沉默寡言的影開口回道:“出去了。”
“出了什么事嗎?”
前者追問一句。
“也沒啥,就是到外面遛馬去了。”
腦子里滿是肌肉的闕甕聲回道。
“遛馬?”
子祤疑惑的挑了挑眉,沒太理解這話的意思。
影解釋道:“連環山不適合養馬,若未來一段時間君上都打算留在此處,還需要找個飼養之處。”
子祤心中恍如:“原來如此,地方選好了?”
影繼續回道:“距離此處十里左右有個莊子,兩年前因為山匪到來紛紛逃離,如今已經荒廢。
淵帶領一千銳士與兩千多戰馬去那里駐扎,一來便于操練騎兵,二來也能夠在關鍵時刻進行馳援。”
聞言,子祤頓時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正如方才所說,戰馬需要一個良好的生存訓練環境。其次便是與連環山互為犄角之勢,沒事時作為從屬巡查周邊,提防暗中可能出現的問題。
而若是有人進犯,便可派遣騎兵進從后方突襲來一招千年殺,那滋味必定酸爽無比。
自己果然沒看錯,淵的確是一個將帥之才,如今情形下這便是最好的應對之法了。
微微沉吟了番,又稍作補充道:“每五天一輪,三千人輪流換班,要保證莊子里始終有一千人駐守。”
聽到這話,其余人當即會意,不光戰馬需要放風人也同樣需要。
若是一直待在山上,能力無法得到充分發揮,畢竟鐵鷹銳士士一支全能型的超強作戰軍隊,與戰馬的配合訓練也是必不可少的。
將此事定下之后,嬴子祤就宣布了一項新的命令:“即日起,開采毒鹽,我會教大家新的制鹽之術。”
聽到這話,眾人微微一愣,闕率先開口道:“君上,雖然咱不懂制鹽什么的,但也知道毒鹽是不能吃的。”
“放心,我說可以就可以,你們照著做就是。”
子祤淡淡說了一句,雙方在理論上的代溝太大,說多了也聽不明白,等把東西弄出來他們自然就懂了。
而銳士們也不會懷疑,當即領命。
第二天一大早,兩千人聚集在了一處,挺拔無比的排列站立著,沒有絲毫躁動。
在他們面前有一堆碎石,一個盛著清水的木桶,以及一口蒙著層層粗布的大鍋。
“接下來我會教你們全新的制鹽之法,仔細看好牢記在心。”
子祤說了一句,隨后就把碎石放入水桶之中,用棍子不斷攪拌,片刻之后那些看似堅硬的石頭竟迅速融化。
待到巖鹽與水徹底融為一體后,他又將一大瓢黑乎乎的東西倒入其中,正是提前準備好的草木灰。
這東西雖看著臟,但卻有著吸附微生物與礦物質的作用,想要凈化毒鹽此物是必不可少的。
等候一會兒,子祤便將整桶乳白色的渾濁液體隔著粗布朝大鍋之中倒去。
每一層布料都充當著過濾器的作用,將雜質與附滿礦物的草木灰隔絕開來,近乎清澈的水不斷流淌而出。
待到一桶鹽水倒完之后,粗布之上已然沾滿了黑色絮狀物體,顯然這些就是鹽石之中的雜質。
隨后扯去粗布,將火堆在鍋下升起。
伴著火焰越燒越旺,鹽水也隨之沸騰起來,在高溫的作用下不斷化作霧氣蒸發。
很快鹽水便達到了飽和狀態,沉淀結晶浮現而出,這些也同樣是雜質,需要進行剔除。
再次過濾一遍之后,接下來便來到了最后的熬煮,這一步沒什么好說的,就是耗時間。隨著火焰加溫,水分被不斷蒸發。
一直過了約莫兩個時辰,方才將所有水分蒸干,待到霧氣散去之后眼前一幕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只見大鍋內壁之上鋪滿了一層層晶瑩剔透的鹽粒,細膩雪白,乍一看就如同天上落下的雪花一般。
闕帶著一臉驚奇的摸樣走上前去,抬手沾了些鹽粒放入口中,霎時間就瞪大了眼睛。
“這,這真是鹽!”
砸了咂嘴,接著又驚呼道:“居然一點都不苦,太好吃了!”
當即就猛地抓起一把朝嘴里送去,子祤連忙將其抓住,制止道:“你這憨貨,是想齁死嗎!”
前者將手撒開,嘿嘿笑道:“咱這不是從沒吃過這么好的鹽嗎,忍不住啊。”
“放心,從今往后頓頓都吃得上,把你吃吐都行。”
子祤笑罵一句,心中卻升起幾分酸澀。
光說別人,自己又何嘗不是呢,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他就再沒吃過一次白花花的鹽了。
哪怕王族專供之物稍好一些,一口下去依舊苦澀難忍。
如今搞出這東西不僅是為了掙錢,更重要的是子祤早已忍受不了這個時代的青鹽了,那玩意簡直就不是給人吃的……